由轻叹。
他的叹息太轻太淡,以至于断香未能察觉。抬眸间,只看见世无生在一间破败的小院前站定,回头冲着她与无怜招呼道:“二位,到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跟着世无生进入院子。
屋内,花娘倚窗而坐,双眉颦蹙,枯瘦的双手下意识抚着肚子,与予寿同样苍白的脸上堆满了愁绪。
她原是不想要这孩子的,与其生下来受罪,还不如喝药打掉算了。只是当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开始能感受到肚里孩子的存在时,她心中就有了不舍,甚至还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哪天玉乡就变好了呢。
世小大夫也说了,根据世家历代长辈留下的研究手札,对于玉乡之症他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可是,理智又在告诉她,玉乡不可能变好,世小大夫极有可能……在骗她。
她犹记得她年幼的时候,隔壁婶婶有了身孕。一开始,隔壁婶婶同她一样,是不要这孩子的,只不过正当她打算向世大夫的父亲世老大夫讨要一副落胎药,却听世老大夫说已找到解决玉乡之症的方法,目前正在研制药方。婶婶喜极而泣,遂打消了堕胎的想法,抱着希望开始一日复一日的等待。
等啊……等啊……
等到生下孩子、等到孩子长大了、等到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她都没等到药方。
而现在,她一脚踏上了隔壁婶婶的老路。
真是可笑,可悲,又可怜!
笑自己认不清现实,不够果断,因为世小大夫的几句话就徒生出飘渺的期待,冲动决定留下这孩子。
悲自己这多舛的命运,肚里的孩儿不幸投生至玉乡。
更怜自己生不逢时,若是生在玉乡还未异变时就好了,她定是像家族里某位终生未嫁的老祖宗一样,恣意过完一生。
一瞬间,脑海里涌现出各种想法,混乱不清。
现实与幻想不断地撕扯,让花娘的精神愈发憔悴,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就像现在,她竟然看到了那位老祖宗的心上人!
他相貌俊雅,身姿挺拔,行走间宽大的僧袍完美衬托出他的颀长身材。
他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持着念珠置于腰腹间,摇曳不定的火光下,紫檀色的珠子,白皙的手指,突兀的黑色戒环相互交缠,无形中多了一丝红尘气,偏偏他气质圣洁,将这一丝红尘气生生压下,变成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禁欲感,眉目低垂时的温和良善更是让这禁欲感升华为出家人的清正威严,比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画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