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摁住他的肩膀,使他无法再磕下去:“起来说话。”
小兵站了起来,脸上泪水、血迹、鼻涕混在脸上,远处的火把之光阴暗,实在是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的眼睛极其明亮,不敢与君辞对视:“将军,小人阿弟高热不散,再不用药,恐怕就没命了呜呜呜……”
眼前的男子虽然消瘦,个头却极高,君辞比同龄的儿郎都要高,可这个男子却比她还高出一个头不止,这么大一个儿郎,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又悲怆又绝望。
“军中无药?”君辞问。
不应该的,她第一日来中护军,就检查过中护军的储备,药材还算充足。大抵是放在中护军中除了一些普通的伤寒药材就是一些最平常的伤药,朱振没有看得上,也就没有卖。
且军中若是药缺,自然是会上报军中医官,医官会核实之后,申请采购补足。
君辞的问话,令大高个的小兵哭声一收,他嚅声道:“军中有药,可……”
“将军。”大高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一个中等个子,约莫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将军,卑职是军中医官,此人是军中小兵高毅,他口中阿弟是同村之人,名高禹。高禹是当日与人纵酒,今日领罚,夜里发了热,便请卑职去看诊,卑职给开了药方,此人不信卑职,卑职才拂袖而去。”
“你——”高毅憋红了脸,他想要反驳什么,但好似口舌不听使唤,说不出话来。
君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见高毅急得满头大汗,便道:“缓口气再言。”
有一些人,一着急就仿佛被拔了舌头,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人君辞见过,尤其是在军中。
酷夏的深夜,凉风送爽,一股吹来,身心舒泰。
君辞的声音随风入耳,高毅出奇地平静下来:“将军,将军,并非如此。是医官一副药两百钱,小人身上只有三十钱,便想赊欠,医官不允……将军,小人知晓药材金贵,只求将军给阿弟一条活路,我们一定省吃俭用,尽早还上。”
高毅的话,令君辞的眼神渐渐凉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面色发白的医官:“军中开方拿药,还需钱财?”
她早知京师之地荒唐而又腐败,那日算是见识过中护军的糜烂,合着她不过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以为她当众斩杀了朱振,其他的藏污纳垢也会随时收敛起来,未曾想还有人顶风作案。
“将……将……军。”医官磕磕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