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一直活在回忆里?”
“有,这样的人不少。”
“为什么宁愿追忆过去?不愿珍惜现在?”
“其实这是自然的,我们都是如此。”
时常有客人对关在蓝提出这样的问题,见得多了,她发觉其实医者不自知。
大家都有同样的病。
都希望活在回忆里。
她也希望活在某个人的回忆里,那个好像世间一切都无法企及的,重叠无休的时间也无法淹没埋藏的地方。
她的小后妈有一次对我说,回忆不是纪录片,是三十年前看过的法国电影。
此言出时,她32岁芳龄。那天她一个人从关在蓝爸公司打车回来,或是他们大战了一场。她不想回家,约在蓝在附近一处茶舍见面。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捧着一杯苦尽甘来的老普洱,寂寥地喝着,眼神落在远处,莫不可测。我还记得她那只带着珐琅画Hermes腕表的左手无力地搭在桌沿上,手指脆弱地低垂着,她终于像一只精疲力竭败落的倦兽瘫软在那儿。巨大落地窗外那一碧的春光倾泻在她脸上,却不是她世界里的颜色,照得她更加晦暗不明。
关在蓝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事实上,她们麑战了这些年,最后引发与我父亲的纷争,这并不是败给了在蓝。
而是败给了属于他们最初的美好回忆。最让她伤心的,不是父亲现在不爱她了,而是父亲曾经那样爱她。
关在蓝忽然想起什么。
景熹,回忆究竟是什么?涵馆山上的夜风挟带着雪粒还一直在关在蓝脑海里吹着,而你却不曾认得我。那一晚那个钻进你被窝里的我,被你丢弃在她可怜的回忆里,而你却从来都不知道。
彤以为你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要孤独终老。原来并非如此。我未曾想到,缪好时也会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她躺在诊室蔚蓝色的天鹅绒沙发里,盖着我递给她的针织薄毯。下午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房间里仍游移着丝丝秋日的凉意。
“在蓝,会不会有人永远只活在回忆里?”
“怎么了?你可不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我不是,但有一个人好像是。”
“谁?”
“你不认识。也许会认识。我有机会带他来你这里。”
“你很关心他嘛,谁呀?说给我听听。”
“他似乎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他的记忆里有忘不了的人。”她话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