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离开龟兹城,可长安决然的态度表明他要与这块疆土共存亡。
为今之计,只能让刘尚孤身行走在沙漠里。
刘尚有私心么?
肯定有的。
一旦死里逃生抵达长安,他的生命就有希望,他能安稳读书,甚至凭借安西人的身份还能谋取一官半职。
看完舆图,谁都清楚大唐不可能派遣援军,也没这个能力打通河西走廊。
所以孤城即是孤城,她们永远没机会回到故乡。
“他不行,你去吧。”老妪浑浊的眸光死死盯着顾长安,近乎哀求。
为什么不愿活着!
长安一定能离开沙漠,他聪明机灵,也会在中原杀出一条血路,他日封相拜将亦不是梦话。
“别再劝了,我与孤城共存亡。”
“世间只有一个神,那就是死神,它想降临到我身上?还不是时候。”
顾长安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生于龟兹城,死也要死在龟兹城里。
这是信仰,这是信念!
这是中原脊梁,更是华夏荣耀!
他希望史书能记载他的事迹,告诉后世苍生,疆土不可丢,文明不可灭,汉族脊梁横亘长河!
更何况,两万多个爷爷在天上看着他呢。
六十年的战斗,只剩最后一根独苗,哪里能够退缩?
“刘尚,记住你说的话,爬也要爬到长安!”
顾长安神情冷冽,旋即默默走进府衙内宅。
他找到一堆铜板,这是自行铸造,上面还是雕刻“建中”二字。
铸钱只是为了维持龟兹城的流通秩序,市场需要货币等价物,这样六十年才不会混乱。
到了蛮国控制的商路,铜板肯定会被拒收,只有金子。
顾长安翻遍铁箱,只找出二十几粒金豆子,还是这些年存起来的战利品。
……
风沙怒卷,月色苍凉。
龟兹城外,刘尚牵着一匹骏马,马背驮着大包小包。
他怔怔盯着残破的城墙,双眼湿润。
“你懂蛮语,先伪装成蛮人混进城镇,找个店铺伙计的差事,借河西走廊通商的机会趁势逃往中原。”
顾长安静静凝视很久,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城。
“一路顺风,希望你活着抵达长安,希望你满腹经纶建功立业。”
“还有,再也别回西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