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正值二十四节气之一的小满。
似乎世人很忌讳圆满万全,节气中有小暑大暑、小寒大寒,独独缺了大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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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这一天,中原联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猎猎绵延两百里,慢慢靠近万里孤城。
越来越近了。
近到能看见积雪堆砌三尺的旗杆。
近到孤城轮廓逐渐映入眼帘。
百万雄师寂静如死,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抬头就能看到那面早已尘封历史的唐旗,这种冲击比任何宣传都要来得激烈,来得震撼!
就是这面坚守六十四年的旗帜,让绝望的中原苍生重拾勇气。
也正是这面血旗,让华夏民族在正面战场击溃气焰熏天的蛮夷。
可扛旗者却倒下了。
再也见不到。
肃穆的气氛持续很久很久,直到云车传出沙哑的号令,紧接着层层递进,传遍百万大军:
“接迎英烈遗骸回家!”
队列井然有序地走向孤城,人人表情深沉。
其实很多贫家士卒不懂何谓历史厚重感,只是脚底踩到凹凸不平的断肢白骨时,深深体会一种无力与凄凉。
只要上过战场都知道尸体会传染瘟疫,是安西守卒不愿焚烧干净吗?
到最后就孤零零一个人,遍布沙漠的蛮狗,烧都烧不完啊!
时间仿佛很漫长,天地越来越安静,只剩低闷的脚步声。
最前方的黄金身影缓缓停下,女帝注视着近在迟尺的血旗一阵恍忽。
拔旗的动作她练过很多次,如今终于来临,李挽却发现自己的五指微微颤抖,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始终不敢再伸过去。
万众瞩目下,大唐女帝终于握住旗杆,抖动手腕,纛旗离地而起,在风雪中猎猎飞扬。
这一刻,安西军的使命完成了。
“六十四年前,肃宗李亨将这面纛旗交给安西军第八团,叮嘱他们戍边抗敌。”
“今日,他们将旗帜还给朕!”
庄严的声音响彻,女帝率先走进疆土,就像走入另一个世界里。
外面落日埋入地平线,黄沙漫卷遮蔽天穹;疆土内白雪皑皑,雪絮层层叠叠地覆盖而下,摇曳着落在李挽的发梢,眉间。
她凝视着血淋淋的城墙,没有一处城砖是完好,大雪也洗刷不净沉淀几十年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