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胡搅蛮缠,你怎么不恼不怒不发火呢?”肖聪儿还是不理懒虫,激动地望着郑恩问道。
“发什么火?”郑恩莫名其妙。
“我想赖账啊?”
“什么账?”
“你们替我打工抵的账啊!”
“管闲事是我们自愿,是我们看不惯卢兴的作为,你又没请我们,与你什么关系?怎么能算赖账?再说,我们四处流浪,正愁没有吃住的地方,抵债打工,正好一举两得。管什么债不债的,在哪里都是干活吃饭,又没舍去什么!”
郑恩说得很平淡,肖聪儿心中却如巨浪狂翻:“什么都不为,只为良心平安;一身破衣难遮体,却丝毫不把四百两银子的巨款放在心上;明明是卢兴夺命的圈套,他自己却主动硬往套里钻——这样的傻人世上还有吗?”
肖聪儿定定地望着郑恩,苍白的脸像是被涌出的两串晶莹的泪珠照亮,那忧虑的灰暗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喜悦的光芒。她小小的嘴唇微微悸动着,两手紧紧抓住郑恩手脖,只怕突然飞跑似的,纤长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头。
“既然不让走,那就得管饭!做饭,做饭,饿死我了!”懒虫见肖聪儿拉住郑恩的手久久不放,嫉妒得跳脚叫起来。
聪儿娘把懒虫扶坐在椅子上,跑到邻家借了米面,配上在山中带回来的野物,凑凑乎乎做了几碗菜;又让聪儿到街上馀酒,郑恩说什么也不让,只得作罢。
吃罢晚饭,肖聪儿母女俩翻出墙角烂箱子中聪儿爹的旧衣服,扯扯还没腐朽,便一边对郑恩、懒虫问东问西,一边剪改缝补,为郑恩、懒虫一人改做了一套衣服。
聪儿找了爹一双旧鞋,让郑恩脱掉脚上烂得再不能穿的麻鞋,试试是否合脚。见郑恩脚上有处碰伤,便找来干净破布,把郑恩的脚抱放在腿上,用毛巾擦净,用锅烟灰涂了,进行包扎。
懒虫见了,便也喊叫脚上有伤。聪儿端灯照了照,见只是腿上有几处稍微破皮,训他瞎叫,转身又去让郑恩换鞋。
她说郑恩脚脏,烧了水让郑恩洗脚;水烧好了,却说郑恩脚上有伤口,不能洗;郑恩不洗了,她又说不洗对伤不好,洗洗揉揉促进血液流通,好得才快;郑恩自己去洗揉,她又说你粗手笨脚,不懂按摩——结果,她自问自答,转了几个圈子,还是她不得不亲自动手。
她坐在一张小凳上,捧着郑恩的脚放在腿上,用那双小手捏着毛巾,醮着水轻轻地擦揉,连脚趾缝里的灰也不放过,一个脚趾一个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