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下了逐鹿台,见了那仆人,亦抱拳道:“多谢管家接待之德,咱们就此告辞。”那仆人笑道:“道长客气了,一路平安。”见黄有道大步离去,他转过身来,面色似笑非笑,颇为古怪。
此时地坑内群兽耸动不安,不住吟啸,显是饥饿难耐。慕容垂悄然立于逐鹿台上,却对群兽视若无睹,举目遥望天际,只顾静静出神,片刻后突然轻声一笑,自言道:“父王来信中命我秘密准备举兵南下事宜,一俟二哥慕容俊攻克太原,我便可大举南下,彼时四哥慕容恪亦在辽东城起兵征伐高句骊,我兄弟三路出击,扫平四海势在必得,届时天下尽在我慕容氏掌握之中。不过世事无常,又有谁能预知以后之事?常言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兄弟三人倘若功成,取得天下以后,父王又该如何封赏?二哥向来对我颇多猜忌,我屡屡藏拙守愚,俱为不容,为大局计,这才来此蛰居以避猜疑。那道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又怎懂得我之心意?”说至此处,微一摇头,叹道:“枉自通晓兵机,空有经纬之能,奈何嫡庶有别,岂不教人悲夫!”说至此处,双目黯然,落寞之情溢于颜色。
许久后轻咳一声,复归傲然,扬眉昂然道:“昔年晋公子重耳为避骊姬之乱,被迫流亡在外,凡十有九载,后回归故国,终于克成霸业,大会诸侯,是为晋文公。夫英雄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不拔之志,流年不改其心,风霜难移其志,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如此便是大丈夫。二哥对我心存嫌隙,那又如何?你有开疆之功,我便没有拓土之能么?日后沙场建功,父王未必好薄待于我的。”言罢伫望云霄,眼神坚毅而自信。
此时斜照弄晴,长天空阔,几只白鹜排于云间,在落霞余晖映照之下美不胜收,令人心驰神往。
慕容垂望了一眼天际美景,委实无暇细赏,双手负背,踱步下了逐鹿台,那仆人忙迎了上来,跟在后面恭敬服侍,慕容垂道:“小馗,你速派人回龙城禀报老王爷,石虎派出一队刺客即将潜入王府,欲对王爷不利,请王爷务必小心,早做提防。”那仆人忙道:“小人这就去办。”说完便快步而去。
慕容垂道:“且住,今夜的两脚羊准备好了么?”那仆人忙回转过身,笑道:“俱已备妥了,共有三人,足够群兽今夜果腹之用。”慕容垂轻一点头,朝他一挥手,那仆人道声:“小人告退,”便飞奔而去。
且说太原城内,此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原来不久前自云中城传来消息称慕容俊命人偷袭了赵军后勤粮草营地,虽被石云及时击退,然亦损失大半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