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怎被困于泥草中?”李渔问道。
“我……我是李鹬,对,我是李鹬,邵州刺史李鹬。”男子神智渐复,似终于想起前尘往事。
对面的李渔,却皱起眉头:“休得胡言乱语,李刺史于那邵阳府已有半年公干。听说今日巳时还曾升堂理事,可不是你一个泥草人能冒名的。”
男子闻言,愣在当场。不一会,面色又是惊惧又是悲愤,问李渔:“敢问道长,而今是几时几月?”
“开元丙辰年九月。”李渔答道。
“九月?”男子失声道,“竟已过了半年!”
李渔又问他:“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回过神:“在下李鹬……”
他话未说完,李渔起身就走。
男子见李渔身着羽衣、手提松剑、仪形垒落、道貌凛然,既能救自己于洞庭湖底,必然是个有道全真,怎会让他离开。
他扑到李渔跟前,跪求道:“真人救我!真人救我!”
“起来说话。”李渔将其扶起,“贫道已将你救出湖底,怎还言‘救’字?”
男子深深一躬,先谢过李渔的救命之恩,继而道出一段旧事来——
男子确实叫李鹬,敦煌人。半年前,奉诏赴邵州履任。
乘舟至洞庭湖时,见湖光山色、美如画帛,便动起游玩的心思,踏上了君山。
然一入君山,他便鼻衄似血箭,一下扑倒在泥沙中。
头晕眼花中,他只觉身体下坠。而另一个自己,于泥沙中站了起来。
那容貌、穿着、声音,竟与自己一般无二。
朦胧中,李鹬似听到妻女赶来,听到仆从扶着“自己”离开。
而李鹬本人,越沉越下。
直至水草裹来、泥沙封起,他渐渐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