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和难以辨认。只有当一场新雪重又降临,这美丽的冰城,才又显现出它明洁的色彩。
电车尖叫着,停在一座电影院门口。车上的人,像一颗颗圆鼓鼓的土豆,从狭小的车门里掉出去。芩芩凝神望着人行道对面那蓝色的木栅栏。夏天时那栅栏里面的小院修饰得很漂亮,如今院子里那些金盏花、七月菊和马蹄莲的残叶都已被厚厚的白雪覆没了,宽大的彩色铁皮屋顶、高高的台阶、樱桃树下的石凳,都积着半尺厚的雪,干净得没有一个脚印,似乎这小院一冬天也不曾有人住过,静谧而又神秘,很像芩芩小时候读过的什么童话。要是十几年前,芩芩随口就会给它们编出一个动人的故事来,比如那古老的壁炉里木柴在噼噼啪啪地燃烧,雪女王乘坐的十一匹马拉的雪橇轻轻停在门口……从雪橇上走下一个漂亮的公主,她的篮子里盛着十二个月的鲜花……
“筐里的哈玩艺儿这么腥!”猛然,车厢里有人恶狠狠地骂起来,喷出一股刺鼻的大蒜味儿。
“你管是啥?有能耐屁股后边儿冒烟去!”旁边的人回敬。一拱身子,一只皮靴重重地踩在芩芩脚上。疼得她冒一身冷汗。
“你他妈的有能耐吃这臭鱼烂虾?”“早几年你想吃这臭鱼烂虾还没有哩!”……什么古老的壁炉、雪橇、花篮、圣诞树……全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眼前这拥挤不堪的电车、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被叠在一起的乘客、飞溅的唾沫、浑浊的空气……嘈杂、混乱。又到站了,人呼呼下去一大半,是秋林公司。星期天,响着银铃的雪橇该停在百货商店门口才对……从大门里涌出一对对穿得漂漂亮亮的男女青年,拎着大包小包,不是置办嫁妆,就是送人的结婚礼品。累得半死不活,挤在那人的洪流里,高喊:“我要!我要!”当然要最新式的,最时髦的,眉头也不皱,扔出去两个月工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人们被关在“笼子”里那么多年,今天这些向往不是都很自然吗?古老的壁炉早已被淘汰了。暖气可以通到任意高的一层楼,就是婚礼也用不着到树林子里去采十二个月的鲜花,那个刚走出商店的年轻妇女手里的塑料花,起码可以在新房里“开”到她的孩子谈恋爱……
过了这一站,车厢里空多了。从没有玻璃的车窗里望出去,芩芩忽然发现大街两边贴着许许多多大红色的喜字,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闪闪烁烁。好些人在门里出出进进,忙碌——欢喜;欢喜——忙碌。一辆卡车停在一家大门口的“喜”字旁,几个青年往上搬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在芩芩看来,他(她)们大概都是“财——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