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傻?不偷你这样的人偷谁的?成天好像丢了魂似的发呆……”傅云祥嚷嚷起来,在屋地上来回走动,“那里头有多少钱?”“就一块多钱饭菜票。”芩芩不情愿地回答。
他松了一口气,又走到电视机旁去调天线。
老甘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说:“唉,小偷,真够他妈的缺德了。准又是待业青年。可没有工作,你叫他咋办?也不是生来就想当‘钳工’的,一年年待业,总不能老靠父母养活……这年头,人见了钱都像疯了似的……我们批发站的那些小摊贩,全家合伙做生意,挣钱挣红了眼,卖一天红肠排骨,赚好几十块……”“他们匀你个块把,你就批给他们缺门的猪肝,是不是?”“酒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不是一样。忍痛割成双眼皮,还不是为嫁个港澳同胞,好当阔太太。京剧团那个唱青衣的小娘儿们,连那个香港经理的话也听不懂,就跟人家走了。不为钱为什么?你还眼气呢!”老甘噗噗吹着一支雪茄上的烟灰。
“酒窝”略略有点脸红,她转过身来向芩芩搬救兵说:“就算为了钱又咋样?也碍不着谁。现在不害人的人就是好人,芩芩你说是不是?”芩芩“啊?”了一声。她在想什么,没听清他们的争论。
傅云祥插进来说:“你甭问她,她的上帝只有她自己认识。谁也读不懂她那本圣经,都啥年头了,还念念不忘助人为乐。还是让我来回答你吧,对这个问题我研究得最最彻底,一句话:人生下来就只知道把糖送进自己嘴里,而不会送给别人。这就是人的自私的本能。本能你懂吧?就是比本性,更加……”“对对对……”老甘细细的腿不住地晃动,“我也这么看。你们以为世上真有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吗?那是骗人的!至多是先公后私,再不就是公私兼顾……”“照你这么说,张志新、遇罗克这样的为反‘***’而牺牲的烈士,也是先公后私的啦?”芩芩忍不住问道。她剥着茶几上果盘里的黑加仑子水果糖,剥开了又包起来,她并不想吃它。
“你以为我们不恨‘***’?”傅云祥“啪——”地关掉了电视,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来,“不是因为‘*****’,我早上大学了,成绩好,说不定还可以捞个留学生当当。现在,全完了,忘光了,连个业大也考不上,怪我吗?没去当小流氓,就算不错。”“听说明年国家的教育经费要大大增加,说不定……”海狮插嘴。
“那也轮不到咱头上。”傅云祥接着说,“就说老甘吧,下了乡,讨个农村老婆,生一大堆孩子,四十几块工资,不想法子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