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德瑞所在的实验室做的是正经的脑科学研究,人伦规范非常严谨,各项有的没的风险,无论高低,程度,都得事无巨细地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比如说“该实验过程中可能诱发心脏病”“该实验可能引发下列脑后遗症”就算一个再正常的人,也会在一条一条审视下去的过程中自我怀疑。
不过德瑞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早上在路上,主治医生又来问他母亲动手术的事情,他只能同意。然后就是房东又开始催缴房租了,特别是还提醒他,他那个室友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搞得德瑞一个头两个大,想我他么怎么就成了你的催债工具了?我自己不还替那小子垫过一个月租金的?我也是债主嘛。但是没办法,面对房东还是只有保持微笑。
人是物质的,也是社会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呢?或许是在童年时偷偷从卧室偷听父母吵架开始,或许是在大学二年突然听到父母离异而父亲带走一半家产的时候。但是更切身的一定是现在,只能一个人挑起母亲的养老和弟弟的生活费,只能一个人顽强地靠着几份临时工作挣扎求生,只渴望能有一份正式工作,过上平静生活的时候。越是活着,德瑞越开始明白人不能光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但是想想还是气。迫于无奈只能看看备忘录里有没有哪份临时工马上能有钱拿,结果只能看到几个鲜红的大字警告弟弟德澜的生活费已经三个月没给过了,至于几份零工,比较正规的刚给过不到一周,不太正规的,老板给不给,几时给都是只能看心情。
临时工是真的靠不住,德瑞又一次提醒自己。这也坚定了他报名志愿者的决心。一则是钱,人体实验的志愿者报酬不菲。另一方面,德瑞也很清楚,想要实习期之后继续留在实验室也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毕竟自己要文凭没文凭,要表现也没有表现。几个月来只是干干杂活的他,也就只有参与这次实验,说不定还有几分转正的可能。
说到底,这到底是个什么实验呢?在当前社会,人工智能在市面上已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现在所有的人工智能,仍然突破不了机器“0”和“1”的限制,不具备处理情感问题的能力。它们只能按照一定的方式学习,而无法与人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看待问题。
简单来说,人与机器的感情并不相通。
德瑞的东家方丹研究院,正在从事一项前沿脑科学研究,研究所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读取和复制人脑的记忆,去制造最接近“人”的人工智能。当然,为了避免伦理问题,在复制的时候将会选择性地删去大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