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的眼,她红红的眼圈,粉粉的鼻头,沾了泪的情丝揉在手里,打成死结,她的楚楚可怜,可爱可怨,如白日里的雪,净空所破的规,擢发难数。
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那双浸湿的泪眼,也许是捏在一起掐红了血印的玉指,也许是自己难捱的情……净空忽然驻步,扎在一处雪堆里,不再向前。
身上已结了些细小的冰霜,可武僧之躯仍热得滚烫,百寒不侵。说来奇怪,为何旁人看到他,总觉得寒天霜地,不敢踏近呢。
他既已答应她,该做到的。
阿饶瞧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踏花了地上的雪,悲泣之际,心下很过意不去,然还伴有很重的,压雪成凜的咯吱声。此已是长街尽头,可当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声其实没那么重。
又是“咯吱,咯吱”,雪仿佛压得紧。她转身探究竟,谁知,那身原不可一世,傲然挺立的佛骨,已于长街尽头跪下,他的双膝压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让人望之肃目。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他看着阿饶,阿饶看着他,慎重地向前跪拜一头。
!
阿饶是有些吃惊,心跳如马蹬,可眼眶更疼得紧,他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你以为,这就算赎罪?”怒问。
净空不答,夜冷凄凄的,他不为赎罪。
“净空,你困不住我的,即便到了西极,你又能守我到几时?”阿饶跟随自己来时的脚印,又走回他身前,问。
净空锁眉,仿佛没了耐心:“阿饶,你要搞清楚,我是在救你的命。”
“我当然清楚,你害怕我死了。”阿饶又送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并曲身,面面相对,“你喜欢我。”
两人的眉睫皆附了霜,可阿饶的脸,仍好看的像是老天故意为她上的妆,净空忽然想起那日,在南宅地宫,她也是这般倔强的模样。
“因为你喜欢我,便要把我困在笼中成雀!因为你喜欢我,便要我按照你为我铺的路活!”
净空站起来的时候,腿上湿了一片,甚至附有积雪。阿饶从曲身与他平视,转而要努力仰着头,直到他站得笔直,目中已无阿饶的脸了,阿饶仍不怕死地送了一句:“你宓宗,就是这样救人性命的?”
须臾间,积雪成碎,如星奔川騖般在长街尽头拢起了一个风暴眼,风暴中心,独立的二人如星河相会的爱人一般相衬。
厝火积薪,终有引爆那一日,似此刻,净空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手,那双理佛执经的手已为她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