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1 / 4)

金光柱从窝棚里走出来,就看见朱政委站在熊瞎子沟的山坡上唱歌,狗皮帽子的两片帽耳,被山风吹得像展翅的两只大鸟,朱政委站在山坡上,随着那两片帽耳,似乎也要飞起来。朱政委迎着山风就唱:

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合军

创造出联合军的第一路军

……

朱政委每天早晨,都要冲着东方唱这支歌,金光柱不明白汉人朱政委为什么总要唱这支歌,他对这支歌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卜贞。他向卜贞住着的窝棚里望了一眼,他往雪地上吐口痰,便向卜贞窝棚里走去。他站在窝棚外就喊:“卜贞,起来了么?”

卜贞便在窝棚里答:“有啥事?”

“我冻着了。”金光柱一边咳嗽着一边说。

“那就进来吧。”卜贞说。

卜贞是支队的卫生员,卜贞的窝棚里有一个木头做的药箱子,药箱子里存放着单调的几种药。金光柱到卜贞窝棚里来,唯一的理由就是说自己冻着了。每次他说自己冻着了,卜贞会伸出手,在他额上或脸上试一试,金光柱非常喜欢卜贞那只凉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额前或脸上。那一刻他的身体就真的热了。

卜贞就说:“晚上睡觉盖压实了。”

卜贞这么一说,金光柱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便就势蹲在地上,他需要卜贞的关怀。他看着卜贞打开那只放药的箱子翻找,终于找出两片药递给他。他多么希望卜贞能把放在木箱子旁盛水的碗也一同递给他,然而卜贞没有。金光柱不想这么走,他蹭过去端过卜贞盛水的碗,碗里的水结着冰碴,碗底浮动着雪水沉淀的泥污,他喝了卜贞剩下带着冰碴的水,把药片吞到胃里去。此时,他感到全身上下很舒服。

此时,金光柱走进卜贞窝棚里时,他就看见卜贞和那个日本女人坐在草铺上,抓了雪在洗脸。卜贞的脸已经皱裂了,脸皮上绽开一道道细碎的小口子,金光柱看见卜贞把雪擦在那些口子上,他的心就一颤颤的,仿佛那雪是擦在了自己的脸上。金光柱又蹲在了地上,他在耐心地等待着卜贞来摸他的额头或脸。卜贞终于走过来,一边甩着手上的雪水,一边说:“恐怕没有药了。”卜贞在那只木箱子里找了半天,一片药也没找到。卜贞叹口气说:“真的没了,你挺一挺吧,我和支队长、政委说说,看能不能下山弄点药回来。”

金光柱并非真正的冻着了,他只是想让卜贞用她那只凉凉的小手摸一摸他的头或脸。卜贞并没有来试他的体温,他就觉得有些遗憾,莫名地开始有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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