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秋末,北方常有的白桦树一叶叶枯黄,好像是一张张泛黄的牛皮纸堆叠在城里乡间的道路两旁。
街角的墙上挂着一盏锡瓷碗罩着的破旧路灯,现在还没到亮灯的时候,几个小摊贩已经推着板车出来了。
相较于街邻街坊的平淡日常,不远处杨家老宅前热闹得像是一个小卖场。
田间地头的大小长工自打昨天夜里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人来人去之间,杨家的那深宅大院也难得的多了几分热闹。
杨家在松江发家,靠的就是城北边的松山矿场,一连好几代人都是靠山吃山。
自此就有规矩传下来,每年会有一场酬谢酒会,雇农帮工、矿上的工头都会被邀请到杨家吃一顿酒席。
后来日本人来了,人家不乐意来杨家,于是这样的酒席改作酒会,往城里使馆区的洋人地界上专门摆一餐。
这就是杨家每年例行的松山矿场酒会的由来。
松山酒会虽然是专门为日本人摆的,但是杨家上下老小还是要回头去照顾本乡人情绪。
于是杨家人首先都得去新式酒会上坐一会儿,见了日本人,这才能回去看自家的帮工,这也算是新的规矩。
即便是留洋回来,被杨家老爷视为掌上明珠的杨婉君也不能例外。
杨家院子前,仍旧是一辆钢琴烤漆的黑色小汽车开出了巷子口。车上坐着的杨婉君面色如常,妆容如旧。
先前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陈旭蹲坐在墙角的茶摊前看着小汽车开远了,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作为老赵暴露出来的地下联络人,杨婉君如果还没有背叛,对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大肆张扬,毕竟她的身份也是见不得光的。
与之相反,一旦她已经被渗透,发生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肯定是找来宪兵队的秦守邦商量对策。
看着杨婉君不声不响坐在车上离去,陈旭心中勉强算是有了一些底气,直接收拾好行李,随手招了一辆黄包车便追了上去。
在黄包车,陈旭打开了随身提着的行李箱。
行李箱不算大,软皮料子的四个角都用熟铜包裹起来,整体样式质感也都是一般款式。
和传言之中执行秘密的地下分子不同,陈旭的行李箱里既没有高端的枪械,也没有各式各样的身份伪装证件和奇奇怪怪的道具。
几身换洗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就已经占用了大部分的空间,箱子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