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落下,阮玉仪提裙款步行了一礼,神色不卑不亢。
“殿下恕罪。”
她穿戴素净,行动间却是风姿绰约,道不尽的妍媚。样貌还是从前的样貌,不至于叫相熟的人认不出来,但许是宫内金玉养人,她身上青涩褪去不少。
昭容垂眸看向自己膝上的衣裙。那锦布之下,因着怀了身子,难免浮肿些。
“如此就完了?”
两相比对,她顿觉心气不顺,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冷笑一声,“看来妹妹是还未在淑妃那处吃够苦头,那今日,本宫就替皇兄来给你立立规矩。”
她向白荷递去一眼。
白荷会意,微微颔首,绕至阮玉仪身后,抬脚就揣向她的膝弯处。
她委实是不曾料到昭容在宫宴当日,也能如此轻纵,一时不察,跪倒在地。双膝磕到青石板上,她身子歪了下,伸手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子。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阮婕妤正当圣宠,随侍的宫人皆是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暗呼不妙。就是为昭容抬轿的宦官,也是手心直冒冷汗,差点要放了手去。
轿子一晃。
又惹来昭容几声谩骂。
白荷看了心惊,却不好在人前劝她小心胎气。毕竟皇室尚未承认着门亲事,长公主就算是当朝嫡系,腹中胎儿也并不光彩。
她拢了衣袖,抬手便要向阮玉仪面上招呼。
阮玉仪瞥见远处的身影,眸光微闪,垂了眼睫,不打算反抗。
白荷的手带起掌风,却忽地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她吃痛,狠厉地往一边看去。
这一眼却熄了气焰。
只见温雉笑意盈盈,缓声道,“长公主殿下真是好生威风。”他尖细的嗓音拖着长调,轻慢懒散却激得人毛骨悚然。
白荷怔怔道,“温……温公公。”
这温雉是陛下的身边人,他知道了,陛下没有不知晓的道理。
昭容这才觉得有些慌了身,仍不肯被下了面子,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本宫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妾,那里轮得到你一阉人来管!”
新帝渐渐起了势后,温雉作为新帝的心腹,便再无人敢对他这般侮辱了。
虽则刺耳,他却也是个能忍的。
他笑得更开了些,面皮上做着体面的敬意,“咱家是阉人,那也是今上的阉人,传的是今上的话,表的是今上的意。皇城之中,乃至举国上下,莫说是嫔妃,就是一砖一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