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引阮玉仪穿过珠翠香脂,至白家姊妹几个的桌上。
白家的长夫人——也即白小将军之妻——恐自己在场拘这孩子们,寻了相熟的贵门夫人闲话去了,因这桌上只留了三位年轻姑娘。
白之侑一见她,便笑着招呼,“娘娘,这里!”她眼中倒映着辉煌灯火,犹若缀了揉碎的星子般。
阮玉仪看了一圈,在她身侧落了座。
另两个姑娘见了礼,显得有些拘谨,其中一个看着她的位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对她们颔了颔首,示意她们说下去。
“娘娘别理会她们,这些位置都生得一个模样,二妹妹坐何处不成?”白之侑亲自将她面前用过的碗箸与旁边另一干净的交换了。
她轻声道谢,注视着那只修长的手横亘在眼前,摆毕碗箸,才收了回去。
听她言谢,白之侑的耳根有些泛红,不自在地摩挲了下耳朵,岔开话头。到底是些出身武将世家的姑娘们,连闲谈散话间,亦是谈些刀剑兵法。
阮玉仪不善这些,只含笑听着。
因是自己请来的贵人,白之侑的神思其实一直落在她这边,久不见她开口,才恍然,她们所谈的这些,寻常姑娘家哪里会懂。
于是她话头一转,又说起桌上的茶点来。
阮玉仪看出她的用心,配合地加入了谈话,气氛一下活络起来。
正说笑着,她忽地瞥见桌上落了一道长长的黑影,因顺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几个姑娘见状,亦纷纷侧首。
白之琦僵笑着,面皮下却暗暗咬牙。她见几人终于回首,方道,“姐姐,不知臣女该坐何处才是?”她的目光落在阮玉仪身上,显然是对着她说的。
阮玉仪一怔,原来她就是白之侑口中的那个二妹妹。
“也是,”白之琦的唇角抽动了下,换作一副委屈模样,好像在座的都欺负了她似的,“原在家中,姊妹们便对琦儿不喜,如今在宫中,也不见得槿姐姐会欢喜臣女。”
这话说得人不适,她蹙眉道,“白姑娘哪里的话。”
“你清楚就好,”白之侑立眉嗔目,“君臣之道都学到哪里去了,没规没矩的!”她素来想不通,她这个妹妹为何总是欢喜在小事上做文章。
边上这个位儿是怎么了,长了长钉不成?
被当众呵斥,白之琦的面色益发难看了,唇嗫嚅了下,挤出一句,“我也不过是奇怪原先的位置叫人占了去,大姐姐缘何便要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