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者面色坨红,使劲儿眨了两眨眼,方才踏出下一步。
他嘿嘿笑了两声,又忽地板起脸,就近在阿晴兄长的肩上拍了下,“你婶子可知会与我了啊,攀上了贵人就把旧人抛。”
老于是村子里有名的闲散人,浮萍心性,瞧见什么都想着掺和一手,兴致耗尽又抛在一边,到头来一事无成。心情好了干两天活儿,心情不好时,便拿家中好容易攒的银钱去吃酒。
醉了就一嘴胡话,是村里人躲都躲不来及的。
思及家中尚有客在,阿晴爹欲拽着人的胳臂,将他送回去。至少这大雪天,也不好叫他在外头乱晃。
这老于蓦地使了劲儿挣开,脸上涕泪横流,“果真是镇上来的贵人啊,张张指缝,就够我们过活的了。”
于婶子一辈子生活在这山里,自是觉得山之外就是镇子,再无旁的更大的地儿了,因想当然地觉得他们是镇子上的人,与其夫亦是这般道的。
他睁着模糊的醉眼,欲上前去抓阮玉仪的衣裙。
她心下一惊,起身往边上退去,正好撞到姜怀央的胳臂。他伸手护在她身前,面色不善地看着狠狠跌在地上的,烂泥般的老于。
老于哎呦了一声,又张嘴嚎,“瞧瞧,这是看不上咱这些平头百姓啊!”
“这鬼天,那官爷可是催命似的……嗝……要缴粮。要我说,这新帝尚未指定是有何隐情,才惹得老天大怒……”
“世道不公!天要亡我……”
老于愈喊愈激愤,借着酒劲儿,什么都往外蹦。
闻言,阮玉仪面色一白,手微微摸索了下,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她侧首去看他,做着口型,“陛下——”
她是知晓他的手段的,若追究起来,这醉人定然讨不了好。况且这般犯上之言,唤作哪任君王也不会轻易饶过。
他眉间凝着霜雪,却并无要发作的模样,“不过醉语。”还不至于。
他反手捉住了她的手,捏了下她温热的手心。
他们不见有何动作,那阿晴一家却是发了颤——这些话如何是说得的,幸而并无皇帝身边的人在此,不然少不得头点地了。
阿晴娘心下一急,死命拿手去拍打老于,“混说什么!要讲回你自个儿家中讲,莫要赖在我家!”
一事无成,却惯会给人添麻烦的。平日里醉后逗弄附近的孩童,去谁家闹一闹也就罢了,这回怎的如此没分寸。
阿晴爹亦沉了脸,示意儿子给他搭把手,一块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