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她回答,他冰凉的吻就落了下来,覆在她的伤处。其实因着方才他的手在她之上,她又是对着他泼的,她所溅到的远远不及他多,这会儿已是不痛了。
定定地盯着他一片红的手背,忽然就感觉鼻尖一酸。
他眉头更是紧锁,指腹蹭去她眼下的泪,“哭什么?”
阮玉仪这才感觉到脸上一片濡湿。他的指腹上有几分薄茧,蹭在肌肤柔嫩的眼下,叫她不住往后躲。
他显然怔了下,将她安置在软榻上,抽身离去。
颊腮靠至引枕上,不知怎的,她的泪就更是止不住了,汹涌地滴出来,打湿了大片。
许是姜怀央吩咐了什么,他前脚方走,后脚木香就端着一铜盆进来,里头装了温热的水。她支起身子,看见铜盆底映着的一张模糊的脸。
卸下簪钗,净了脸,她的泪意方才算是止住了。
木香侍候着人至床榻上,放下帘幔,她大约是有些累了,一沾枕头,就沉沉入梦。因此,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夜深时,立在她床边的玄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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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时,她坐于镜前,任由木香替她挽发。
木香犹疑了良久,轻声试探道,“昨儿小姐睡得可还好?”
她胡乱地点着头。昨日关于热茶的记忆不可控地漫漫涌上来,如探出地上的一点茎被拔出,牵连出地底的万千根须一般。
她昨日那般待他,想来他总该是不会再来了。她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心下有些堵。
木香见她点头,终于放下了悬了整夜的心。
梳妆已毕,阮玉仪携木香去了阮夫人那头请安。
阮夫人不知醒了多久了,正坐在几案边,打着络子,见她来,笑意盈盈地招手要她过去。
许是被感染了,她不由也笑了,心绪也松快不少。
没一会儿,兄长他们也来了。闲儿更是叽叽喳喳闹个不住,仗着是女儿身,挽着阮玉仪的胳臂撒娇,一面还悄悄向阮濯英递去极为挑衅的一眼。
阮玉仪被她闹得没闲工夫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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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阮夫人院里,却见自己院门前,孟锦正等在那里,他负手立于院前的树下,微微仰头瞧着树上蓊蔚洇润的叶,叫人觉得他几乎下一瞬,就要咏出些诗句来。
阮玉仪迟疑了下,才上前,“先生怎的在此处?”
他闻声侧首,绽开一个温润的笑,口里的话却直白,“是在等娘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