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思。头戴时下最兴的黑绸缣巾,巾下微露鬓角银丝。
年少者姓桓,名真。虽只有十一岁,但因读书早,已经束发,以一只镂空雕琢的骨簪横穿固定发髻。他身穿绣有米色暗纹的白色襦,衣领为靛蓝镶边。交窬裙拼接两色,两侧玄黑绸,其余为靛蓝。别看他年少,目光颇为凌厉,似乎生来一副不好相处的凉薄貌。
双方距离近了后,张季鹰呼唤贾三羊:“小郎,此坡上可有一块寿石啊?”
贾舍村以前也来过富贵子弟,都是冲坡上的“寿石”来的。贾三羊赶忙揖了一礼回道:“是的,大人。再往上走不远就能看到。”
“多谢。”二人继续前行。
张季鹰称赞:“人杰地灵啊!小小村童也知礼数。掳须儿,没想到瓿知乡竟有这样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吧?”
掳须儿是桓真的乳名,只因出生时,大父第一次抱他,就将大父的胡须抓掉好几根。
桓真回道:“夫子眼里,看山为景,看水为景。我却觉得此处有天然河道,土肥草深,该做屯兵之地!”
“险躁则不能治性。回去后,把武侯的《诫子书》抄五遍。快看,从此处往四野望,美不美?”
“美。”
“抄六遍。”
“回夫子,此处甚美!”桓真收起故作老成的姿态,老老实实揖礼回复。
“孺子可教。”
桓真嘴角一抽,若再嘴硬,恐怕要抄到笔秃。
瓿知乡,以制瓿、制酱闻名,师徒二人行走两日,闻了两天的酱味,精神都恹恹的。贾舍村倒是空气清爽,一是山地广、植被茂密,二是制酱很废盐巴,寻常农耕户舍不得,只有贾地主家才制。
到达坡顶,果然有块丈高、斜耸出土的灰色山石,石纹玄黑天生,蜿蜒古拙,勉强能看出似个斜躺的“夀”字。
张季鹰绕石一圈,回到正面,遗憾道:“寿纹天生,可惜啊,还真如旁人说的,缺了一点!”
原来,“夀”字中的“口”,在“寸”的位置上边。这样一来,“寸”就特别显眼了。“寸”随整个字体,也是躺的,勾朝天撅,撅的苍劲有力,一直到石头顶部。
但是,“寸”缺一个点儿!
好寓意变不祥:缺点寿!
张季鹰垂低双目,心中积存的伤感,在这一刻将要打上死结!
在他厌世之时,这块不祥的石头,是否在告知他的归宿、他的命途?
“寿字是全的!没有缺点!”脆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