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马车上度过了一天,虽然嘴上不说,但裴云归恹恹的神色也暴露了一路奔波的疲倦。
她打了个哈欠,想把积累了三天的乏味连着这声哈欠一并呼出,揩去了眼角浸出的泪花,再一睁眼,便看见胸前直愣愣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指尖牢牢握着翠绿的糕点。
裴云归怔了怔,抬眸看向了这双手的主人。
说到底,自京城郊外那一夜之后,裴云归合顾凛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虽同住一个屋檐下,日日促膝相对,两人却心照不宣地维持着生冷的沉默。如同小夫妻吵架一般,谁也不肯让着谁。
裴云归以为他们会一直维持这种冷硬的关系,直到终点。
却没想到这块糕点的出现
顾凛偏着脸,眼睛不知往向何处,手却一动不动地横在裴云归面前,下颚绷得很紧,整个身体都像一根拉满的线一般,透着紧张和不安,和平日的散漫判若两人。
裴云归很是意外,在她的记忆中,顾凛总是有着他自己的高傲。
无论是与人言语时凤眸微微上挑淌露的睥睨神色,还是平日身上不难窥见的从容与漫不经心,都昭示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处在何时何地,都居于掌控者般的主人之态。
这样的顾凛,从来不会妥协。
但这次却对裴云归表露了休战的前言。
实属让她没有想到。
她总觉得,顾凛身上正有什么东西在发生悄然的改变,正如过去那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一般。
裴云归默默接过糕点,轻轻道了声谢。
顾凛主动对自己低头,自己也没有再生气的道理,顺着台阶下去,对谁都好。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凉风吹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李清远本想继续往前赶路,待到深夜再找几个旅馆安顿他们一行人。
却不想,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庞大的队伍行在雨幕中更为危险,便只好就近找了一个小镇安身。
好在镇上游人不多,许多旅舍空了下来,安顿他们还不算吃力。
回到厢房,已值深夜。
裴云归放下包袱,叫了热水,便一面听着雨声一面泡了一个热水澡。
前三日吃喝睡都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过得并不安生,睡到半夜被颠簸的山路晃醒是常有的事,接连几日的失眠,已经让裴云归眼底积攒下了厚厚的一层青黑。
如今泡在温热的水中,整个人便全然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