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正,残阳如血。
临近夏日,空气里带了点干燥,明黄色的光线中晕染着一层妖冶的红色,将天边的云层点燃,煊赫壮烈。
远处一队队逡巡的守备皆都城下集合,清点人数,待确认无误之后,守备军长大手一挥,领着士兵列步入城。离着城门关闭还有一刻时间,往来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大多神色匆匆。
风很轻,城守瞧了瞧天色,嘴里骂了声娘,朝着城里面向着城外奔走的行人商贩吼道:“还在后头的,赶紧的,别晚了吃鞭子。”随后斜靠在厚重宽大的城门柱上嘴里嘟囔着这帮狗日的东西,天天掐点儿倒是掐的挺准。
一行车队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城守眯了眯眼睛,看着由远及近的四辆马车,稍直了直身子。
车队至城门口停下,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夫跳下车来,先是活动了几下筋骨,抻了抻筋。城守上前,刚想说一声“城门即将关闭,要想入城,明日再来。”的话,却见那马夫模样的男人停下动作,自怀中取出一枚铜制令牌扔了过去,城守伸手捞过一看,立马将所有要讲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递回令牌,站开身子。男人将令牌重新放回怀中,对着城守歉意一笑:“路上没注意时辰导致稍晚了些,对不住了兄弟。”
旋即转身上车,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车辆便缓缓入城,随后的车辆跟上。入城后,车辆加快了速度,好在道上行人稀少,倒不虞发生事端。第二辆马车的车窗挡尘布被掀开来一角,露出小半张稍显稚气却已经棱角分明的脸庞。
方牧打量着这个京都长安,隔着车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终于到了,这京都的味道果然不一样,就连这风都似乎多了些肃杀的意味,远不是康城那等小地方轻缓柔顺可比的。”
方牧推开马车前端的遮布,与车夫打了声招呼。京都内里的官道宽广平坦,上面铺就的青石板在年深日久里被打磨的光滑透亮,方牧稍微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其宽大程度大概与前世八车道的柏油马路不相上下。
车夫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面容坚毅,不苟言笑,先前听说这人是一直跟在老方身边的一名亲卫,见方牧出来坐在车辕上许久,青年车夫开口道:“少爷,距侯府还有一段路,要不您先进去坐着吧。”
方牧靠近了些笑道:“阚清大哥,都在里头关了一个多月了,人都快闷出病来了,出来透透气,这一路上,方柔姑姑紧赶慢赶的,倒是辛苦了你们。”
阚清笑了笑,没有说话,扬了扬手中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