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甚至上京城来告御状,触怒了当权的人,将他抓起来,下了大狱。他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不想办法救他,他就得死在大牢里。我来到京城,举目无亲,寸步难行。
当时京城里最红的妓院叫桃花阁,那里的老鸨手眼通天。我饿了三天,身无分文。除了一身皮肉,没有半点资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父亲有难,我哪里还顾得上廉耻。
我找到桃花阁的老鸨薛妈妈,说只要她能救我父亲出来,我就自愿卖身到她那里。
当时她那里最红的姑娘刚刚为自己赎了身,她见我模样不错,有心想要栽培我,于是就应下了。”
“后来真的把人放出来了吗?”苏好意问。
“是啊,不到半个月就放出来了。”姹儿姨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欣慰又酸楚:“薛妈妈说话算话,并没有骗我。可父亲知道我入了烟花,气得大病一场,说他宁愿死在牢里,也不愿我给祖上丢人。从此之后,他再不肯见我,甚至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他是读书人,极看重脸面,我这样子让他无颜回乡,就在离京城一百多里的陈家庄住了下来。”
“那他……姥爷还健在吗?”苏好意从不知姹儿姨的父亲就住在京郊。
“这么多年我都托一个远方的表叔代为照顾他,他在大牢里受过刑,身上有旧伤,冬天的时候还要犯咳疾,一到夜里就喘不过气来,非要坐着才能睡着。”姹儿姨道:“不过我那表叔十分尽心,这二十多年都把他照顾的很好。我不敢拿太多钱给我表叔,怕被父亲察觉。他的脾气我清楚,若是知道自己花了我的钱,多半是要一头碰死的。他恨我,更恨他自己。就是他跟我表叔说的,他不见我,是因为既恨我又觉得对不起我。
去年冬天他身体格外不好,可因为挨过了冬至,我以为就没事了。往年他都是冬至前后病的厉害,一到立春就好起来了。
谁想今早你刚出去,表叔就捎信来,说他昨夜一口气没上来,撒手去了。他前几日大约有了感应,提前嘱咐表叔,他若是不在了,一定要把他送回到滁州老家去。落叶归根,总好过埋骨他乡。”
虽然姹儿姨没哭,可苏好意却觉得无比心酸。
都说人在伤心时会流泪,可有一种伤心是无泪可流。
这么多年,姹儿姨一个人吞咽着辛酸苦痛,在人前总是一副笑脸。
苏好意轻轻抱住了姹儿姨,说道:“你要带姥爷的灵柩回滁州去?还要给他守灵?”
“是啊,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孝顺过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