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年过去,垂暮之年的奉天城,似乎真的要落寞了。
奉天城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墓碑,一个接一个,整齐排列着,每座墓碑前都堆积着厚厚的遗物。
几位老妪走近,用力扯开酒瓶上的布塞,挥洒在这片山坡之上,洒向每一座坟墓。
六十年来,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祭拜,她们已经习惯了做同样的事。
无人哭泣,不曾听闻泪声,这些老妪脸上也只剩下勉强的笑。
“无人啦,无人啦。”
摇着头笑着念叨。
两千大炎驻守军队如今全部覆灭,堆满了这块山脚,城中尽是老弱妇孺,四百余位,他们的衣服大多破败不堪,连吃食都要满打细算,何谈操刀入战。
老妪抬起头来,露出浑浊的老眼,笑着说道:“百里,年幼将你捡来奉天城,你怨恨付将军吗?如今让你陪着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待在孤城,难为你了啊……”
“不会啊!”
凌百里摇着头。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早已饿死在路边,而且,自己现在的状况,应该比起那些流浪至死的难民好了太多。
这里是二千大炎驻守战士的家乡。
哪怕是为了这些仅存的四百位妇孺,他凌百里也不会私自离开,苟延残喘。
“老家伙们,这孩子,可怜呐!”
一个老妪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副皮囊,可惜长的这幅俊白皮囊了,若是在都城,好歹也是个公子哥吧……”另一位老妪叹息。
奉天军如今只剩一位战士,便是他凌百里。
那个十岁上战场,义勇善战的凌百里,在战场上尔虞我诈,生长在战乱中的小将士。
六年间,他学到了太多太多。
“唉,糊涂啊,如今奉天城老将全部归去的消息,想必很快就要传到北边蛮子那里去了。”
“百里,你归吧,归到那片我们向往的国土,我们不得不降了。”
老妪们的语气有些沉重,想来也是思考甚久。
奉天城已经守了六十年,那些死去的大炎将士们一心为了他们的大炎王朝,这是他们的归属感。
而凌百里可不是为了一个从未了解的大炎王朝,他有着能力,自然是守护这帮和蔼可亲的同胞们,也仅此而已。
“六十年来,没有一个北边蛮子跨过奉天关,如今到了我这里,来当这个先者吗?我做不到啊,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