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袁谭不知道,或许袁谭原本已知道,但是不在乎。
古长城以北的朔方、云中、西河、定襄和五原等地,虽然原本都是匈奴人云集的地方,实际控制在匈奴人手中,但是真正将这些地方的政权彻底交给匈奴人,却又是另外一种光景。
在汉人名义上控制的期间,匈奴人多少心头对上头的汉人官员心存忌惮,对汉人朝廷也存在这敬畏感,就算欺凌汉人也只是偶发性的,心头有所顾忌的,不敢做得太绝。可是当袁谭将这些地方的控制权彻底让给他们的时候,一切就完全变了。
公元199年,建安四年,秋。
并州北部的汉人百姓再次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云中郡,箕陵城之南,残阳如血。
白河水北岸,乌鸦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在枝头心满意足的叫着,贪婪的秃鹫似乎永远吃不饱,挺着凸起的肚子在遍地尸骸间,不停的晃动着长喙。
该怎么描述眼前的情景?毕加索的油画《格尔尼卡》也难以描述这惨绝人寰的凄惨和残暴,甚至不足诉说这份凄惨场景的百分之一;或许《希奥岛的屠杀》勉强能再现眼前的人间地狱的悲戚,但那场屠杀却远不及这片荒野之间的血腥、恐怖和绝望。
遍地都是尸骸,如同奇形怪状的地毯一般,遮蔽了河岸,遮蔽了大地,尸骸身下的地面已变成褐色,那是浸入泥土的鲜血。
到处流淌着鲜血的荒野之上,一只只绝望的手臂直指苍天。似乎在责问苍天,然而苍天却无语。
苍天不语。唯有无数的昏鸦和秃鹫,在那累累尸骨之中大快朵颐。放肆的啄食着那尸骸上残存的肌肉,然后使之变成枯骨。
白河水滔滔,不分昼夜奔逝,顺流而下的江水上也飘满了浮尸。
这样的惨景,在整个并州北面到处在上演着。
自并州北地的汉人官员和郡兵退出以来,匈奴人便四处攻袭汉人,抢夺他们的财产,并掳掠其为奴,女子供其作为发泄的工具。而男子为其牧马、捡马粪和挤马奶等。
总有那么些汉人不愿为奴,成群结队的难逃,希冀能逃回南方,逃到汉人掌控的土地上,得到的结果便是被匈奴人追杀,反抗者尽杀,余者被俘而回。
就在并州北面的汉人在绝望、血腥和蹂躏中挣扎的时候,并州之主袁谭却在厉兵秣马,准备突袭冀州。
晋阳城南。
高高的点将台上。袁谭身披大氅,白袍银甲,在蒋奇、辛评、辛毗、牵招、王脩等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