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云?”
“嗯,夫人……我回来晚了。”
没有多余的片语,却是二人皆能明白的心意——此生还能见到这一面,就已然是最大的庆幸。
如今的何清安早已长大,不是那个会当着阿姊的面埋怨宁守云不守约的小女伢儿,只看着姐姐、姐夫二人的重逢掩面。
“报纸上说,你把你手里那匹罗捐出去,给机坊恢复织造了?”
“半匹。”何清涟操劳了这许多年,确实是有些老了,说话都有几分有气无力,“你走不久,我便卖了十几米出去。”
“好啊,好啊……”几十年未见,宁守云心中不知有多少事想同自家夫人倾诉,在见到后者之前,更是不知酝酿了多久。
可当宁守云真的站在何清涟面前时,一切担忧同爱意,只化作一句‘我回来了’。
少年报国意气长,万里百载还故乡。宁守云不敢问自家夫人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一双儿女如今可还在世,在前者的心里,有生之年能够见这一次面,便已然心满意足。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何清涟累得睡着,将前者扶到一旁坐下,做妹妹的这才开口道:“阿姊这些年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有时间总会念你……”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清涟,若是当年我肯听父母的,或许也不至于让夫人如此这般操劳。”听着何清安的话,宁守云少不得几分自责。
只是宁守云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会因为受伤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一道忘记?白白让自家夫人一个人带着这一大家子和机坊众人辛勤谋生。
在那个年代,无数青年为了家,为了国冲到保家卫国的一线,许多人家甚至连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宁守云也知道,他们的选择是没有任何错的,可回到自己是身上,自己确实是没有半分对得起自家夫人的。
何清安早不是小时候那个懵懂鲁莽的姑娘儿了,看出宁守云内心的纠结,二人就这样枯坐着,陪着一直没有睡醒的何清涟。
“你没错。”何清安兀得开口,“阿姊她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面对如今如此通情达理的何清安,宁守云一时间怔愣,微抿了唇,不知如何回应。继而复又低垂了眸子,默不作声。
“华儿和夏儿还好么?”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天边的斜阳歪歪的打在人身上,宁守云闷闷的问道,“他们还……在吧?”
“在,怎么能不在?”
“你也知道,阿姊便是自己去了,也不可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