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兮觉得这顿中饭吃得很压抑,尽管表哥极力挑逗自已,可是看到二姨不开心,她心头也不由沉甸甸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吃完饭两人在园在散步,这是放鹤园的规矩。
吃过饭不能马上坐着,应该散散步。
也不可从事剧烈运动,说是对肠胃不好。
随着接触的增多,沈灵兮也渐渐知道了放鹤园许多雷打不动的规矩,据说这些规矩有几百历史,比放放鹤园建园时间还长得多。
有些规矩是非常有必要的,而在有些规矩在年幼的沈灵兮看来显得十分可笑。
但是李见琛却一本正经告诉她,若是她将来想嫁入放鹤园就必须得接受这些规矩,哪怕是她看来非常可笑的规矩。
沈灵兮心中一凛,她知道有些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就叉开话题道:“你今天很反常,好像没心没肺的,总是逗我开心。”
李见琛叹了口气,都说女人的直觉很敏感,表妹早就觉察出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增多,心智成熟,烦恼也会越来越多。
他宁愿没有长大,那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一如既往地开心。
父亲的病程也逐渐加重,他心中的担忧也逐渐加深,假如有一天父亲离开了人世,自已该如何面对日益加剧的豪门倾轧?
他宁愿安静看书,不愿理会红尘中喧嚣。
可是他终将避无可避!
这让他日夜烦忧,担负重任是他宿命,他有些羡慕表妹的悠闲洒脱!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玄武湖边,看着那些仙鹤嬉戏!
只因不知人事纷繁,所以活得无拘无束。
它们神态悠闲,随意啸空,优雅身姿使沈灵兮看得流连忘返。
她蓦然想到:关在园中的仙鹤,它们到底幸不幸福?
突然李见琛道:“灵兮妹妹,你闭上眼睛,我要送给你一个惊喜。”
沈灵兮心想:难道是表哥要献上他的初吻?
尽管她很憧憬这一刻,但她是个很传统的少女,心不由狂跳起来。
正在纠结该不该拒绝,突然一只略带清凉的手已握住了自已火热的小手。
沈灵兮的手由于炼习了普陀内功的缘故,因此血气很旺,冬天也是热乎乎的。
不像李见琛的手,总是带着一丝清凉感,如一块宝玉似的。
李见琛握着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心神也不由一荡,他忙将一枚戒指套在表妹的手指上。
可是表妹的手指太细,显得有点大,他就把它套在表妹大拇指上。
沈灵兮睁开眼睛,正听到表哥那句幽幽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突然脸就红了,难道是表哥在向自已表白吗?
她忙低下头来看向那枚戒指,这是一枚式样古朴的芥子须弥乾坤戒,也有了好些年代了。
材料不知用了什么,显得黑黝黝的。
李见琛深情凝视着少女乌黑的眼睛,问道:“喜欢吗?”
沈灵兮红着脸道点点头,李见琛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沈灵兮的心已飞到了云端,此刻她觉得自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沈灵兮道:“可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怕承受不起啊。”
李见琛淡淡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沈灵兮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突然就袭上心头,她知道姨丈没几年好活了,可是想不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只觉想要哭出来,眼眶不由红了。
李见琛转过身去,偷偷擦去眼泪。
但语气还是淡淡的:“这只戒指等级不高,也只有半间房见方空间,但这样你也可以存放东西,不用拿着包袱,东西放在里面也安全多了,不用担心给人偷走。”
沈灵兮担心道:“若是它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李见琛微微一笑:“还没有人胆敢抢我放鹤园的东西。这只戒指给老祖加持过的,他虽然抹除了烙印,但还留有他独特的气息,谁敢不开眼,定叫他有死无生。”
这一刻,李公子显得无比霸道。
沈灵兮眼前一亮,她很喜欢这个样子的表哥。
李见琛宠溺地对她道:“你快滴血认主吧。”
沈灵兮忙咬破中指,将血滴在上面,只觉看见了一个灰蒙蒙空间,果然约有半间房那么大。
心中非常欣喜,连忙去烙印了。整个下午她就在干这件事,烙印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毕竟火候还浅,对神识的运用也不熟练。
这只戒指虽说等级较低,但是它比别人的戒指好多了。
因为据她所知,她的护道人智祥神尼的戒指空间,才只有一只衣橱大,自已的比她大了好几倍了。
空间没有完全显现时不能放东西的,不然就会被锁住,无法拿出来的。
因此要不断进行烙印,直到留下神识痕迹,才能将空间具象化。
这对沈灵兮也是个考验,她必须每天进行烙印,才有可能在明年把空间具化。
如今戒指对于她也是个鸡肋,但她心中还是无比兴奋。
这个戒指就是表哥给自已的定情之物了,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于是红着脸道:“琛哥,你送给我的那枚银鹤钉,我不小心弄丢了。”
李见琛道:“一枚银鹤钉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你钻研出它的奥妙了吗?”
沈灵兮点点头道:“原来它是可以组合的,威力奇大。我把射入幽冥老怪体内了,所以无法收回了。”
李见琛不由吓了跳,忙道:“是海南那个幽冥老怪?”
沈灵兮道:“天下也只有一个幽冥老怪,这老鬼不是东西,想抓我,结果给智祥老长老与圆春长老发现打起来了。”
李见琛道:“可是两个女流之辈是无法打败这个凶名昭著的老怪的,他在四十年前就成名了,如今功力深不可测。”
沈灵兮佩服地看着李见琛,夸道:“琛哥,你真厉害。”
李见琛得意洋洋道:“本公子对武林形势还是了如指掌的。”
沈灵兮道:“后来确是掌门出手打伤了那老怪,结果是南少林横插一脚,把他放了。”
李见琛惊叫道:“那帮秃驴,真不安好心。”
沈灵兮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一点不尊重少林的大师们?”
李见琛冷笑道:“世风日下,如今的少林不是八百年前的少林。哎,你还小,说了也不懂。”
沈灵兮道:“那智祥长老也是不同意,可是那圆真大师很权威的,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武林名宿,掌门也只好听他的。”
李见琛叹了口气道:“谁叫你们普陀本就出身于少林,当然要听从少林的命令。那帮秃驴只图眼前好过,根本不考虑将来。这个老怪若不死,必成武林祸患,到时倒霉的还是你们普陀女弟子。我听说三十年前他还掳走了你派的圆英师太。”
沈灵兮也终于也发觉此事大大不妥,可是连掌门也没有办法,她又能怎么样呢?
李见琛安慰她道:“看来那老怪给神尼伤得很重,至少十年内是无法再为恶了。将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也不必很悲观。或许他在十年内死掉了,也说不定。”
沈灵兮道:“我也是这么想。”
等两人来到客厅,发现里面坐着一个捕快。
有人告诉两人这是应天府的捕快陈华锋,因为近来南京城出了好几桩巨宝失窃案,所以陈捕快前来调查。
他想征集线索,为破案提供必要帮助,据说上元县与江宁县的捕快们已给逼疯了,屁股上伤痕累累,几乎走不了路了。
沈灵兮很是奇怪,她人在普陀,对江湖上的事不是很了解。
因为普陀对于她们一向将消息封锁得较紧,怕引起她们惊慌。
事后李见琛才给她说,好像近来出了一个十三香的侠盗组织,很是干了几桩大案,连应天巡抚衙门也失窃了巨宝,可是至今未破案。
那个陈华锋其实是放鹤园的眼线,所以经常来放鹤园坐坐,徐夫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捕快的收入极菲薄的,一年才六两到十两银子,根本无法开销的,因此他们是想方设法敲诈百姓,与恶霸没有区别。
借着办案,诬陷百姓也是常有的事。
但放鹤园他们还招惹不起,只是徐夫人因为丈夫病了,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与捕快多打交道。
因此魏叔便陪着那陈华锋,那陈华锋是知道徐夫人是个绝色美人,心中早起了别的心思。
他虽是放鹤园眼线,却不是放鹤园出身,因此根本没有顾忌。
最主要的是他听说那园主李秋芳快病死了,因此胆子就壮了许多。
陈华锋大喇喇道:“你家夫人呢?”
魏叔陪笑道:“回陈班头的话,夫人身体不适,已去休息了。你有什么话,老朽可以转告的。”
陈华锋冷笑道:“我怎听说上次那江南分盟的盟主许长空过来,是徐夫人亲自招待的?这好像也不合礼仪啊,按照规矩内眷不是应规避的吗?”
魏叔心中恼怒,但还是陪笑道:“陈班头,许盟主是武林中人,夫人自然也按江湖规矩来,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的。”
陈华锋冷笑道:“那今天怎么就不按江湖规矩来了?”
魏叔一怔,他思索了一下道:“陈班头是为应天府衙门办事,当然得按朝庭的礼仪来。否则凭你一个小小的捕快,能在候爷家如此大摇大摆,喝五吆六?”
陈华锋给魏叔揭了老底,不由脸色剧变道:“大胆狗奴才,竟敢如此轻贱你家陈爷。”
他突然纵身一跃,欺身而上一掌就扇向魏叔。
说是迟那时快,一人怒喝道:“住手,放鹤园岂是尔等狗奴才撒泼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