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走了,但英红楼前众人却未散去。
只是无论英雄楼的汉子、亦或围楼的百姓,似是忽然情绪放松了很多,不再如之前那般愤怒。
陈泽走了,这消息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又似乎所有人都忘了。
就仿佛那英俊少年,当初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会宁城里,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般。
就如落入湖中的小石子,也许激起了些涟漪,风一吹,水面便再次平静。
牛二带头当先朝百姓们一抱拳:“老少爷们儿们,俺们粗汉子,不会说话,就此别过。”
“妹妹们,上酒,为汉子们壮行。”
梁红英一语,英红楼的姑娘们纷纷端过酒坛,递于众汉子,眼中崇敬。
烈酒入喉,众人大喝一声:“痛快!”
酒坛应声而落。
只有秀才吕唯,自持书生的风雅,倒在碗中。
就听吕唯高声言道:“那日守城,当家的曾有一语,吕某甚为敬佩,今日便送与诸位哥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哈哈哈,然也然也!当家的是个妙人!兄弟们,上路了!”
最终,牛二走了,跛脚的吕秀才走了,红姐走了,汉子们和姑娘们也都走了,就连那一众百姓也走了。
大家都走了,朝北城门而去。
若是有心便会发现,这庞大的队伍当先的,便是英雄楼里这167名汉子,以及英红楼里那66个姑娘。
还有那989位百姓,老弱居多,比如那断臂的老妇,以及那唤老妇为老嫂子的拄杖老头。
1222人整。
只留了瞎眼的画二先生,空坐在英红楼中。
桌上有纸,纸旁有笔,笔旁还有砚。
他想把这一刻画下来。
可他是个瞎子,除了端着手中的酒壶自顾饮酒,他什么也画不了。
“唉,瞎啦,瞎啦!瞎了也好,不必再看这腌臜的尘世。呵呵,哈哈。瞎了也好啊,看不见真的,便能幻想假的。若我是天神,此时便派一白马少年,顶盔掼甲,手持一擎天玉柱,横扫千军!”
说着,画二老头竟是自顾自的武弄了起来,就如他平日里说书那般。
“吨吨”一口酒。
“唉,瞎眼老头,静坐独饮,痴人说梦罢了,终究一梦黄粱,一梦黄粱啊!”
富贵山庄依旧破落。
白袍谢必安,黑衣范无咎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