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童真未褪的清澈眼眸,黑鳍淙看到了倒影出的自己,凶恶、残忍、像是一只嗜血的、令人憎恨的野兽。
那不是他心目中,为了鲛人崛起抛头颅洒热血的鲛人战士,而是一个血债累累的变态屠夫。
他害怕了,犹豫了,恐惧了……
最终在命令的怒喝下,他挥下屠刀,却第一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当天晚上,梦魇席卷了他,一具具尸体,一双双眼睛,一声声唾骂,包围了他。
那是他曾经亲如手足的同胞啊!
在梦里,黑鳍宝明坐在他的身边,质问他:“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一个残害手足的屠夫?一个连幼童都不放过的恶魔?”
“不!不!”
噩梦缠身,如跗骨之蛆,愈演愈烈,然后他鬼使神差的跑去挖出了那个蓝鳍女孩的尸体,揭下她身上最漂亮最完整的一片鳞。
他希望这个鳞片能抚平他心中的愧疚,可是每次拿出来看,那份愧疚却越来越强,愈发的憎恨起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向另一位朋友问出和黑鳍宝明一样的问题。
然后在某天夜里,他也像黑鳍宝明一样消失了。
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冰面上,所有的经络和脏器即将停止运作,他本应像其他人一样死的干净利落。
但是,行刑的人,似乎心软了,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他明白那份心软的由来,因为他也曾心软过,就在杀掉蓝鳍女孩的那一刻。
躺在冰川上,生命力缓缓消逝,他的眼前开始变得光怪陆离,他看到了在战乱中牺牲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他们站在漂亮的海藻林中,脚下是摇曳的发光海葵,一丛丛五光十色的珊瑚包围着他们。
他们在笑,在招手,脸上挂着永恒的安宁。
他想跑向他们,却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他们,就像身处两个永远无法连接在一起的世界。
在那一刻,绝望包围了他,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所做的一切,愧疚如成百上千的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直到被黑暗吞没。
……
“妙月。咱们现在就弄醒它?”
陆铮和妙月站在浴室里面,黑鳍淙被安置在装满灵水的浴缸里。
妙月昂起清秀的小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喜悦。找到黑鳍鲛人,就有希望找到他们关押俘虏的地方,就有可能救出她的姐姐。
她有些紧张起来:“龙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