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带着几分入秋后的凉意,微微吹拂着,荷叶擦踵间婆娑摇曳。
沈嘉实身子骨弱,逢萧玉是知道的,却万万没想到,他的身子骨是这般的弱。
动风里,又比平日的脸色要苍白一个度。
他捻着手帕,又是一声猛烈的咳嗽,套着暖炉的棉套也跟着抖了一抖。
可真真是林黛玉般的弱柳扶风之姿。
微微抿出唇瓣,她垂下眼,作势犹豫。
半响,起了身,别开脸,看向正往这边探头张望的红姨。
口吻梆直:“沈爷,还是喊红姨来伺候吧,不然到时候出什么事——”她可担不起。
沈嘉实淡淡:“老毛病了,不妨事。”
逢萧玉‘哦’了声,便不再开口了。
男人寻着她的目光瞧过去,熟知之人印入眼帘,“我自认没有亏待你。”
‘海上月没有亏待你,为你造势、为你砸金,捧你上神台,成为这风月场里的歌姬第一人,你凭什么想离开海上月?’
听懂这句画外音的逢萧玉笑了一下。
她屈膝,蹲在了沈嘉实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双疏冷自持的眼眸。
忽而,张口说:“沈爷,你知道我是谁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沈嘉实必然知道她失忆前的身份,不然,他又怎么可能收留她,还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寒光如刀,淬进男人黑白相间的瞳仁里。
沈嘉实不答反道:“只要事成,我就放你离开海上月。”
逢萧玉唇色轻挑,手指攀上男人的膝盖,绵延转上。
丝丝缕缕的暧昧透过绿珠璎珞电灯,抵烧上升的温度,触碰到马褂上。
舌尖又轻轻一舔干涩唇瓣,充斥着暗示意味的挑逗。
沈嘉实那双清冽的眼眸,多了几分暗沉,他喉结滚动间,手臂小幅度抬起,竟是要去扶她。
下一瞬,逢萧玉便犹如一只轻飘飘的蝴蝶。
旋转、翩跹,避开他的手,离开原地。
她道:“一言为定,我现下就帮你去找红姨。”
紧跟着提步,行至在旁窥伺的红姨身上。
指了指沈嘉实的位置,又抱了几分真心说道:“沈爷这身子骨弱,还是好好照料为好。”
红姨责怪着瞪了逢萧玉。
但她惦记着小亭内的沈嘉实,到底没说什么,放了逢萧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