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他乡,前几年得了癌症,也死了;儿子儿媳外出打工了,还把年幼的孙女甩给了她。有时候,泰奶奶也想,也幸亏身边有个孙女做伴,要不也孤独死了。因为当过民办老师,泰奶奶每月还能拿几百块的退休金,和孙女黑桃过活。范老井知道泰奶奶的情况,这么多年常常跟人打听,时常一个人叹气:“泰奶奶,咋这命呢?”范老井吧嗒着烟袋,对泰奶奶说:“老了老了,就不改口了,还是叫泰奶奶吧!”
黑桃病好了,回家了。小雪也去看她,两个小姑娘投缘,很快成了好伙伴儿。这回再请泰奶奶当校长,就顺当多了。说实在的,可不是泰奶奶端着,难伺候;是老人家担心给白羊峪添麻烦。啥麻烦?这不,她跟范少山提了俩条件。泰奶奶说:一个呢,俺把黑桃托付给你们。他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是活着也指望不上了,我哪天闭眼了,这孩子咋弄啊?
范少山抢嘴说:“您老放一百个心,下了山,黑桃就是我们范家的人了,就是我的亲闺女,是小雪的亲妹妹。”
泰奶奶说:“这二呢,你得给俺备一口大棺材,等我死了,还想埋在黑羊峪青山关的古长城垛下,俺爹娘就在那儿等我哪。”
范老井说:“泰奶奶啊,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别老说不吉利的话。”
泰奶奶说:“老井啊,你别说俺,你也算着,哪天睡觉第二天都不保准能不能睁开眼。”
范少山说:“棺材的事好办,俺请好木匠打好,天天让您瞅得见。”
泰奶奶微笑地说:“中哩,中哩!瞅着棺材教书,俺就踏实啦!”
选了好日子,清爽天儿。白羊峪人用轿子去接泰奶奶,泰奶奶的头梳得油亮油亮,一丝不乱,寡寡净净。朝范老井笑了一下,悠悠地上了轿。这让范老井想起了当年泰奶奶走下大花轿的那一刻。范老井喊了一声:“起轿——”余来锁和田新仓就抬起了轿子,轿子吱扭吱扭响,范少山跟在后面,扛着泰奶奶的行李。再后边,有人扛着椅子,有人端着铜盆,有人背着书。反正,泰奶奶那点儿家当,都捣动得差不多了,留下一间孤零零的破石头房子。范德忠和李国芳不能搬东西,干啥呢?金谷子吐穗了,招鸟儿,一群鸟呼啦啦飞过来,落在谷穗上就啄,连鸟也知道金谷子香啊!这还了得?老两口扎了几个稻草人,扛到地里头,隔那么远就插上一个,鸟们一见,呼啦啦飞进林子吃草籽了。忙活了地里,范德忠忽地想起来,还有事儿呢!他昨晚上做了个小滑轮,要固定在杆子上,对,旗杆,眼看要开学了,孩子们得升国旗啊!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