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一变,张守义紧盯着唐成径直向外走去的背影良久,最终还是将已经半举起的手又收了回去,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重又恢复了此前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
心中的恼怒自然是有的,但于此同时,张守义也对自己这份从去年就开始涵养起的宰相气度与心胸颇有几分自得之情。
人言宰相肚里能撑船,自己连出言如此不逊的唐成都能宽容下。这份胸怀虽古之贤相也不过如此吧。
这就是张守义最真实的想法,也是他没兴趣听唐成说下去的最重要原因,他既不相信唐成真能做到仅凭三万兵马就将整个饶乐收入大唐,也更不愿意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冒上任何一点不必要的风险,因为这有可能会耽搁他憧憬了一年多的回京入政事堂的道路规划。
过了下个月初六的生日之后,张守义就已经六十四岁了,对一个在边地呆了近十年的六十四岁老人来说,功绩对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张守义现在的想法就是平平稳稳的把日子过下去,然后自己顺顺利利的按照本朝出将入相的惯例回到京城政事堂做一任宰辅。
如此不仅可以与多年来聚少离多的家人团聚,享一享含笑弄孙之乐;亦可为自己一生的仕宦生涯完满成一个不留遗憾的结局,同时在百年之后也能有一个更为光辉的谥号与赠封。
对于一个六十四岁的老人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吗?任何一个有可能影响到这一规划的事情都是张守义现在最为深恶痛绝的。至于那个唐成所说的大功,先不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即便是真有其事也不会对他产生像唐成预料中那般强大的吸引力。
立功?笑话,作为一个臣子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功劳能比拥立之功更大的?现在一心只想着全始全终的他连这个都不参与,遑论别的?
不参与就是害怕押错宝,害怕不能全始全终。两边都不靠虽然注定了不会成为新皇的宠臣,却也能免于杀身之祸。张守义现在就在坐等朝中局势明朗的那一天,待局势一定,以他现在的表现定然与新皇颇有些疏离,介时这位高权重的幽州大都督位子也肯定是坐不下去了。这些张守义早就想的明白。但他同样知道的是不管哪一位新皇登基,即便仅仅是做做样子,总也免不得要安抚一下前朝老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交卸幽州大都督之位,回调长安政事堂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以说张守义现在只需等着就能顺利实现全始全终的人生规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是要努力的做什么,反倒是越安静越没有事情越好。
而今天唐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