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兄长魏延身后一路往后院的方向去,魏撄宁时不时绞绞手指,心中有些许忐忑。
直至来到回廊尽头,魏延方才停步。他四下环顾一番,便正色看了魏撄宁,问:“怎么回事?昨儿晚上当真……”
“怎么说生前也是怀瑾握瑜的君子,做了鬼又岂会言而无信?”魏撄宁满眼是笑,哪里还有先前几近要死了去一般的疲惫之态。“我还能撑几日,可将他攒于路上享用。”
“真是越发没规矩!岂能诓骗父亲?”魏延松了口气,却少不得训斥魏撄宁一句,可反应过来妹妹的话,他突然觉得瘆得慌,压低声音问:“那……那他现在人在何处啊?”
“我姑且让他在西厢房住下了……”
“你不是说他死相可怖,岂能留于府中!?”魏延只觉周身发冷,汗毛直立。
“兄长放心。”魏撄宁连忙作保,“我叮嘱过他莫要出来走动。依着他的性子,他定不会出来的。更何况也只有我能看得见啊……”
话音未落,一个满头满脸满身皆是血迹的男子兀地出现在她跟前,免不得惹起她一下惊跳。
每每如是。
那些个鬼,总是突然出现,保持生死之间那一刻的惨状示人……不,示她。她再是司空见惯,也免不得被吓出一个激灵。
“怎么?”魏延顺着魏撄宁视线的方向,不无惊惶问:“你看见何物了?
“魏大娘子。”
鬼说话了!!七年来魏撄宁见过好些鬼,无一会言语的。偶有些怨念极深的,可在吓人之时发出些诡异的叫声来。而即便是发声吓人,对鬼魄也有损极大。
魏撄宁心觉古怪,仔细打量了对方,恍然发现此鬼不是旁的鬼,正是被自己安顿在西厢房的已故淮安王李崇俭。而且,他虽浑身是血,头发蓬乱,但身上却不再有被害时的伤口——原本被刀子划烂的脸也完好无损了。
“你如何……”
“魏大娘子果然听得见本王说话!”李崇俭很高兴,随即解释:“方才吓到魏大娘子,确是本王冒失了。却不知为何,本王一觉醒来,发现身上所有的伤处都不见了,还能开口说话……本王试过,旁人是听不见我说话的,唯有魏大娘子了。”
魏撄宁伸手去触他,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还好,鬼依然是鬼,人触不到他,他也触不到人。
“会说话又如何?依然是我去京途中的吃食,记住了?”魏撄宁只怕他对人世有了念想,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