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觉得难受得要命,可是朱富贵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人家照样安详着人家的安详,冷静着人家的冷静,超脱着人家的超脱,无动于衷着人家的无动于衷,就像歌曲《牵手》里唱的那样: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二狗本想聊聊弟妹或者孩子上学的事情,又觉得这是人家朱富贵的家庭私事,好像也不便于冒冒失失地开口,毕竟他和人家还没熟悉到这种可以在办公室里随便聊聊家常话的地步。
“亲家母,你坐下,咱俩说说知心话。”豫剧《朝阳沟》里这句极其经典的话语,猛然间落进了二狗的脑海里。
可惜啊,可惜,他和人家朱富贵不是亲家。
就算今后的某一天,他的女儿飞雪一心想要嫁给朱富贵的儿子,人家朱局长未必就能把他张二狗这位窝囊“亲家”看上眼。
隔行如隔山,隔阶层如隔珠穆朗玛峰!
“其实,咱单位各方面情况,也挺好的——”憋屈老半天的二狗实在没招可使了,忽然间竟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四六不着调的话。
这不是半生不熟的屁话吗?
再说了,他一个弱势得要命的早就被边缘化很久的小股长,有什么资格在新任老一面前评论整个单位呢?
他算哪根葱,他是哪棵蒜啊?
人家张口问他这个事了吗?
晕晕乎乎的二狗记得很清楚,万能的知乎上貌似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关于心理学方面的小内容,大意是:当你在人际交往中隐约感到对方怀有敌意时,不用怀疑,对方就是怀有敌意。
他觉得,这句话现在完全可以改一下:当你隐约觉得对方对你不感兴趣时,不用怀疑,对方就是对你不感兴趣。
他认为,日理万机的朱富贵之所以还没下逐客令,完全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这样宽容大度的,否则的话人家早就会开口说:
“二狗,不好意思,我一会还有个会需要参加——”
是的,真正的武林高手,就是随便拿根木棍,都能稳稳地赢你,真正的上级,就是随便找个借口,都能妥妥地碾压你。
“谢天谢地,富贵还没表现出厌烦的意思。”二狗想。
不行,得尽快想法,把谈话再往前推进一步!
“好不好的,接着干就是了——”这就是朱富贵的回应。
屁话,这样说和没说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二狗心想,这是摆明了想要把天给聊死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