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朔便道:“也没什么,陛下其实清楚你是什么处境。他没有怪罪你。”
扶绥波十分信这句话。宁朔说得古井无波一般,但是他却知晓这是真的。于是情不自禁的笑着道:“这是真的吗?”
宁朔哎了一声,“是真的。只是陛下也生气你选择了……”
话不用他说完,扶绥波自己就懂了。他沉默了一会,道:“陛下既然会说给你听,便是想要我……”
宁朔摇了摇头,“我虽然少见陛下,却因父兄的缘故知晓他的性子,他是真的没有怪罪兄长,也不用兄长做什么。只是像兄长这般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生气。可即便生气,他也没有再叫人来训斥你,便足见陛下是看在过往功绩上原谅兄长了。”
扶绥波听见这话,瞬间就有了要流泪的冲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如今他却是忍不住了,道:“我,我愧对陛下,愧对万洲百姓。”
宁朔叹息一口气,“我虽然刚入朝堂,却通过兄长此事已经看清了朝堂的内乱,真是惊险万分,人人都在为自己,我都有些忘却自己为官的本心了。”
此话一出,扶绥波脸色都不好了,闷闷的喝下一杯酒,而后叹息道:“世道如此,只是此话你万万不可往别处说去。”
宁朔安慰道:“此话我也只跟兄长说,不必担心我去外面宣扬,我是世家子,还是拎得清的。只是我承先生的道,先生之道,在于天下黎民百姓,而不是世家大族,我身为世家子,总觉得有些迷惘。”
又道:“我之所以这般亲近兄长,不过是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你寒门出身,好不容易出了头,十年寒窗,十年为民,靠着自己一路往上走到了陛下面前。本是要大展宏图的,结果命运不公,出了此种岔子,让你本来的康庄大道换了一条狭窄的路。”
扶绥波听得又要掉眼泪。是啊,他本来是一条大道的。
宁朔:“一般的人没有仁心,也许会觉得这也是条大道,还会为攀附上伍大人等大人物而高兴,但是我看人一向准,兄长跟我一般,都承的是先生的志向,不会沾沾自喜,也不会认为那是条大道。”
“读书人的风骨,让你良心备受折磨,我正因为感受到了兄长的心,所以才会来这里,想着宽慰宽慰。”
宁朔曾经被人称作笑面狐狸,知心友人。
扶绥波不知晓他以前的名声,但是他在此刻真的感受到了“知心友人”四个字。他感动得掉泪,道:“天下之大,竟然还有人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