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问心无愧吗?”
太子迟疑,“你这不是激怒父皇吗?”
太子妃傲然,“左右不过就是最坏的结局了,我父亲做下那般的事情,我没有脸面再说太傅之情,我只能拼尽全力去做我该做的。”
太子却觉得太子妃方才还是理智的,结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成了疯了。他赶紧摇头摇手,“不可,不可啊。”
太子妃嗤然,“寿客,你又开始胆小了。”
她问:“直到现在,你都没有任何心思为太傅主持公道吗?你三岁的时候,便在他手上开蒙,读书,一直到你成婚,成人……你难道不愿意为他报仇吗?”
太子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他现在也是生死难料。他颓然道:“英娘,你难道要大义灭亲,杀了你的父亲吗?”
太子妃的脸色唰的一下又白了起来,站在那里不声不动,她的手慢慢的蜷缩在一起,牙关缓缓咬紧,而后一滴滚烫的眼泪在脸庞上急急落地,她岿然不动,一字一顿道:“太傅,最后为什么要认罪呢?”
她字字珠玑,“因为是父亲——父亲去了一次牢狱里。”
“太傅原本以为想要杀他的只有陛下,只有宋渭南那样的江南之士,但没想到,要杀他的还有父亲。”
在那一瞬间里,她不知道太傅想了些什么,但一定是心灰意冷。
“在那样的牢狱之中,在那样众叛亲离的境遇里,他也承担了所有,他没有喊冤,没有供出父亲,没有跟陛下求情,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自己往日里的功德——他就这样静静的死在牢狱之中,如同兰时一般,死在了那座看不见春日的小院里。”
“寿客,我这段日子,只要一想到太傅和兰时还有那申家人都是因为我父亲的一己私欲,一份贪念而造成的,我便无比恶心!”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死——你说,他为什么不能死!”
太子妃说完这番话,已经泪流满面,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再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于是颓然跌坐在地上,声音慢慢的变小,却依旧如同最尖锐的刀鸣,“我父亲,是镇国公府。他高高在上,于是,我也高高在上。他教导我,越是高高在上,月要低下头颅,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便可以让下面的人丢掉一条命。我们走在云端,从没有沾过泥土,而那些泥土而生的人,即便是死,也如同蝼蚁。”
“所以,我要心怀仁善,所以,我从云端而下的时候,要且行且低眸,我要言行谨慎,走路轻轻,不能践踏了蝼蚁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