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蔓害怕的拉住林三娘的手,欲言又止。
林三娘温柔的捏了捏小女儿的手掌,说道:“放心吧,娘才不会那样呢。”
至于沈杏儿?
可怜是真的挺可怜的。
但那关她屁事。
她自己的孩子都还顾不过来呢,没工夫去心疼别人的孩子。
有那时间,她还心疼心疼她不知道在哪里受苦的老爷们呢。
沈蔓蔓低下头,紧紧地抓着林三娘的手,没有说什么。
娘和大姐不会有错的,自己慢慢学。嗯,最起码不能给娘和大姐拖后腿。
……
一捧土扔下去,哭声一片。
等到最后,再也看不见亲人的半点模样,有的老人甚至哭的晕过去了。
但其他人却是来不及悲伤,赶紧收拾东西。
这时候,一袋袋的粮食也开始运下来了。
大家伙上前,将一袋袋的粮食绑在推车上。
随着粮食越来越多,村民的悲伤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粮食和水,就意味着希望。
孩子们也在帮忙,将一袋袋的水囊里的水倒进大木桶里。
然后女人们合力将木桶抬上平板车,再用绳子绑好,尤其是盖子一定要盖严。
再将空空的水囊绑在绳子上,让男人们拽上去。
如此循环往复。
很快,推车就被堆满了,再也放不下一点东西了。
男人们也飞快的爬下来,然后顾不上休息,就赶紧推上车,背上行囊或者是老人,赶紧上路了。
本来沈枝枝要背着沈松走的,却被南错一把拽过去,和玩似的夹在了咯吱窝下,走的飞快!
“蔓蔓走不动了就和大姐说,大姐背你。”沈枝枝心疼妹妹。
小蔓蔓抿紧嘴巴,仔细的看着地面,拉着沈枝枝的手,无比安心。
“大姐我不累,我能行的。”
大姐也还是个小姑娘啊,她怎么能什么都指望大姐呢?
林三娘走的踉踉跄跄,扯着沈枝枝的另一只手,哪里像一个当娘的?
要不是沈枝枝还太小,林三娘怕是敢厚着脸皮叫大闺女背着她!
“公子,那些粮食是官粮!”
此刻,流风追在南宫却身后,小声地禀告着。
他在山洞的时候趁着月光发现的。
“你确定?”
“确定。”
这种事情,他怎么敢乱说?
南宫却脸色阴沉,拳头都硬了:“这群尸位素餐的畜生!”
老百姓饿殍遍野,他们官府居然敢和强盗勾结!!
简直罪该万死!
“后面注意留下粮食袋子,留作证据。”南宫却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现在他根本不确定暗中害他的人都是谁,因此不敢贸然和官府的人联系。
否则,此刻怎么会如此狼狈?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老百姓,一个个死在逃荒的路上!
“是。”
流风又等了片刻,见南宫却没有再吩咐什么,这才退下了。
一夜急奔。
哪怕再累再痛,也没有一个人掉队。
后来就连南宫却都背起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流霜也抱起了小娃娃。
天光,渐渐地亮了,但他们的脚步还是不敢停下。
就生怕被藏匿粮食的强盗发现了,追上来。
他们就剩下三十多人了,实在是经不住了。
“大家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往东走。”
沈枝枝大声喊道。
随着少女沙哑的声音落下,“噗通、噗通”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是一个个村民受不住,一听到能休息,直接摔在地上,躺着,不起来了。
沈枝枝却是顾不上休息,招呼南宫却三人来帮忙,一起生火做饭。
“枝枝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公子是贵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沈柳儿见沈枝枝吩咐南宫却生火,立刻强撑着站出来,柔柔的指责。
谁料南宫却却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大家都累极了,也就我们几个还能行,自然应该做饭。”
看看这倒地不起的一群人,谁还能站起来做饭啊?
沈柳儿闹了一个大红脸,讷讷的说道:“可公子你身份尊贵……”
“快别说了,身份尊贵此刻也不能换来半点粮食。柳儿姑娘快去休息吧。”
南宫却现在嗓子也冒烟儿了,实在是懒得和沈柳儿废话了。
就连南错都没力气去抽沈柳儿的嘴巴子了,躺在那一动不动。
但还不忘用小脚脚踹了踹沈枝枝,小声地说:“我讨厌他。”
细长的手指,毫不遮掩的指着南宫却!
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厌恶。
甚至想要……
杀了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却下意识的压抑着自己杀了对方的冲动。
但是他不喜欢枝枝和他说话!
“你不许和他说话!”
南错霸道的说道。
沈枝枝哄他:“乖,我这不是和他说话,我这是在让他干活呀。不然活谁干啊?都我做的话太累了啊。”
“也对,都让他做,累死他。”
南错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了。
他就知道,他骨子里厌恶的人,枝枝也不会喜欢的!
旁听的清清楚楚的南宫却:……
就一点也不避着他吗?
“公子,你不要往心里去,那南错就是个疯子。”
也听到这一切的沈柳儿心中窃喜。
这沈枝枝真是自己作死,如此一来,她倒是也没必要担心南宫却会对沈枝枝有意思了。
“疯子?他也是你们村子的吗?”
南宫却目光闪了闪,小声地询问起沈柳儿,有关于南错的一切了。
等听完所有,南宫却心中对南错却是上起心来了。
不知过往,疯了,身手极好,姓南……
这种种结合在一处,让南宫却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难道南错是那个人?
可不应该啊,堂堂……怎么可能让南错流落至此呢?
可这一切,难道就真的只是巧合吗?
“公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就去死,给堂弟偿命啊?当时我都没想到,我能那么阴暗自私,生死关头居然下意识的拉了别人挡刀……”
沈柳儿呜呜的捂着脸哭,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那呜咽声如同婴儿啼哭,叫人心痛。
南宫却不妨沈柳儿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心中不由觉得沈柳儿虽然有些自私,但也情有可原,还算是坦诚。
便开口劝说:
“谁不想活着呢?就连圣人也都是劝别人去死,而不是自己去死。日后……你好好孝顺你二叔二婶就是了。”
“可我厌恶死了这般自私的自己,恨不得就死了,偿命了,也就心安了。可想到自己死了,爹娘怎么办?二叔二婶就高兴了吗?就又犹豫了起来……”
沈柳儿拿开手,眼神悲切的望着南宫却,真真切切的痛苦缠绕着她:
“公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一刻,南宫却浑身一震,仿佛看见了自己。
他想起了自己被父皇决意送去敌国当质子的那一天,因为害怕恐惧,所以设计其他兄弟,结果却阴差阳错,害的父皇最小的弟弟,代替他去做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