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长,自衙署内从正堂到院内,刘备和徐州许多名士都在正堂之上,曹操甚至将他拉到了自己左手尊位上。
奉为上宾。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乐呵的笑了起来,“我自以为,玄德你来是助徐州抵抗我军,没想到早早能弃暗投明,果然明事理也。”
“所来途中,的确担忧徐州百姓因战事而乱,但一路走来,听闻了曹公之策,心里愧然以对,不敢再为敌。”
刘备倒是也没有露出兔死狐悲的假神情,面色依旧很平静,直接了当的道:“生逢乱世,实在不知对错,但在下明白一点,若是扶汉即为对,仁爱百姓绝无错。”
“曹公既有此心胸,自家家眷被袭击,不迁怒于百姓,当然难能可贵,而陶公虽蒙昧,利欲熏心,如今后果如此,天意尔。”
“天意如此,断不可违。”
刘备举杯道:“只是,在下并不能开心相贺,望曹公见谅。”
“哦?这是为何?”曹操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盯着刘备一直看,他总觉得,若是一个人眼神凌厉,始终以此看穿人心的面目相对。
终究能让面对之人,露出怯色。
不过刘备并无怯色,苦涩的笑道:“还是和当年一样。”
“会盟诸侯,有扬名天下祖上积攒之名气,也有权势与人脉,但始终在各自相斗,彼此争夺不休。”
“譬如陶公妄图取曹氏家产而自强,即便不可自取,也不想看曹公得此笔巨富。”
“才酿下此祸,何其悲哀也。”
“纵观先秦,诸国百家之时,多少公国因弱而灭,如今大汉诸侯之强盛,不弱于当年,人才辈出英雄遍地,但却因此而分崩离析。”
“何其讽刺。”
唯汉,因强而据,诸侯混战,各自不休。
不知多少年才能结束。
“那倒是!”曹操当即收起了目光,他知道在刘备的脸上,看不到怯色。
他们二人。
曹操善于攻,以攻心为主。
而刘备善于藏,以藏心为主。
虽看不出来,但曹操心里明白,这位曾自称是汉室宗亲之后的刘玄德,心中的志向与所想,和多年前见他时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而且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此,从不懈怠。
这等人心志之坚定,何等可怕。
说道心志坚定,曹操忽然脑海中会浮现鄄城之中那位年轻小子,是以嘴角不自觉会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