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已经坐着一个长脸男子,那脸上天生带着怒色。他把汪元扶上来后,低声道:“老师,那言秉兴可是在等着您出手?” 汪元冷冷的道:“正是,伯庆,你素来机敏,言秉兴你认为会如何?” 男子叫做黄俭,字伯庆,四十出头。他原先是汪元的学生,只是后来屡试不中,而汪元又欣赏他的机变,于是就留在身边当个介于食客和幕僚的角色。 “老师,言秉兴气量小,上次被那人揭开了私生子之事,名声扫地,肯定不会甘心,所以他会动。” 黄俭笑了笑,看着就像是发怒,继续说道:“老师,言秉兴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在国子监的大儿子,还有就是故旧,老师您无需搭理他,咱们看热闹就是了。” 汪元点点头,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淡淡的道:“上次你叫人让王柳碎去散了悬赏,此举极其危险,幸而你没有被人发现,否则……今日如何?” 黄俭垂眸道:“老师,此事是我的错,当时只想着让那人成为惊弓之鸟,可没曾想殿下带来的那一千余人实力不凡,不然那人当不敢出门,可惜了!” 马车粼粼,汪元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你啊你!此事你好歹先与我商议一番才是,贸然而动,若不是我令人除掉了那个和王柳碎联络之人,此刻你已经身首异处了。” 黄俭的呼吸渐渐平缓,“老师,那人时常出游,若是能抓住机会,国朝就要大变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殉道而已,死而无憾!” 汪元笑了笑:“所以我回来之前,你一直在自己家住着?” “是的老师,我不想连累您。” “可我怎会看着你往绝路上走!哎!下次别再莽撞了!” 马车远去,街上已经多了许多孩子,有的穿着新衣,有的依旧破烂,然后满街玩闹着。 洪熙元年的第一天,就这么来了。 …… 金陵的官员们觉得以前的日子太舒坦了。 以前头上没有婆婆,逢年过节也无需考虑什么赴宴,所以日子甚是逍遥,以至于生出了无聊的嗟叹。 可今天却不同。 作为太子,朱瞻基要宴请一干勋戚和官员。 于是初三这一日,朱瞻基在大宅院里摆下宴席,请了在金陵的勋戚和五品以上的官员。 方醒当然得充当维持秩序的角色,而且还得迎宾,算得上是辛苦。 最先来的是驸马都尉、西宁侯宋琥和驸马都尉沐昕。 方醒拱拱手,宋琥倒是罢了,那个沐昕最近正倒霉着,他被刘观弹劾几大罪:拿了官木去营造自家的宅子、强夺民女为妾,还霸占了官田,役使百姓耕种…… 特别是有一条,说沐昕让军士去给他营造宅子! 所以方醒只是和宋琥寒暄了几句,然后皱眉冲着沐昕拱拱手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