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被推上湖面的两盏河灯,飘飘晃晃随着微波相依相靠去向远方。
“玉儿,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烛火点缀在湖与云相连的尽头,月辉洒向灯罩外尚未干透墨迹,虔诚所愿被湖面水汽逐渐晕染。
【前尘事尽消,眼前人长久】
【愿玉儿平安喜乐、所愿皆得偿】
“走阿辞。”苏玉看眼天色急冲冲拉起江辞,“我们回去了。”
江辞不多问听话地跟着走,两个人彻底撇下江逾白几人坐上了马车。
回到晋王府,苏玉把江辞带到湖心台,让他在那等着自己转身就要走。
江辞握住她的手腕眉心不自觉地蹙起:“你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手腕渐渐被攥紧,苏玉有些无奈只好说实话:“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那你...快点回来。”
江辞松开手,苏玉离开廊桥隐入夜色。
等了许久,快有半个时辰人才回来,手中多了个托盘,托盘上是冒着热气的碗。
“你说很快回来的。”
“这还不快吗?”苏玉将碗放到石桌上,“长寿面,你尝尝看。”
“还有长寿面,已经很久没吃过了。”江辞笑笑,拿着筷子夹起面条,入口舌头抽了下。
像是把一罐子糖和一罐子盐倒在一锅里腌出来的,而且,这面条没熟吧。
他盯着面碗看,碗里那一摊东西该不会是...蛋吧?
“怎么样?好吃吗?”苏玉坐到他身侧满眼期待。
江辞对着这样的目光,在吐出去和咽下去之间选择了后者。
“这面是哪个家厨煮的?”
应该立刻从王府灶房赶出去,这辈子不许回来,长这么大他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会吧?都可以和王府的厨子媲美啦?”苏玉得意地挑挑眉毛,“这可是我做的呦。”
江辞执筷子的手一顿:“你做的?你为我亲手做的?”
“当然了,怎么样?到底好不好吃啊?”
“好吃。”
江辞压制住哽咽之感,心好像被一根绳子拴住左右悠荡,一下一下悠得越来越高。
“我这一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苏玉当真信了,心里念着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天赋。
江辞捧起碗细细品尝,连面汤都没剩。
“你都吃了?一碗面有那么好吃吗?早知道我也尝尝了。”
江辞笑了笑:“特别好吃,你没机会尝了。”
“切,我还能再做呢。”
江辞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下次我做给你吧。”
“你?”苏玉忆起往昔打了个寒颤,“算了吧,你忘了你差点把书院厨房点了的事吗?”
“我..额.”
遥远的记忆回归,江辞有些尴尬:“那次是意外,我..我可以学,我学什么都很快,就像...就像画画,我可是自学的。”
不提画画二字,苏玉都快忘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书房的密道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江辞一僵,耳廓红到脸颊,别过头躲开了苏玉审问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书房有密道?”
“当时晋王府有重兵看守,你以为小白是怎么把我带出去的?”
“什么!”江辞噌地站起来,搂紧苏玉的腰,“他..他也看到了??”
苏玉觉得该担惊受怕的是自己才对:“幸亏你还算要脸。”
不然...她可没脸了。
江辞明白言外之意神色瞬间慌乱:“我,我又不是什么变态。”
“你最好不是。”
苏玉退开些道:“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呢。”
“是什么?”
苏玉神秘一笑:“你把眼睛闭上,快点快点儿。”
江辞只好闭上眼睛。
“让你睁眼你才能睁,千万不许偷看。”
“好。”
脚步声跑远又靠近,悉悉索索一阵,苏玉回到他身前:“睁眼睛吧。”
江辞睁开眼睛,瞳孔慢慢怔愣。
“兔子?”
“对呀,送你的,可不可爱?”
白皙的指尖轻轻戳了戳怀中毛茸茸的额头,两只兔耳朵抖动两下往胸前蹭蹭,桃花目一瞬被笑意深染,美得不可方物。
“可爱。”江辞温柔一笑,“都可爱。”
“给你抱抱,既是送给你,也赔给你的,从前不懂事,你的那只兔子,我很对不住。”
江辞摸了摸兔子的头,唇角笑意加深,没有接来兔子,而是将抱着兔子的苏玉揽进怀里。
“我没怪过你。”
“阿辞,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你那只兔子叫什么名字?”
江辞摇摇头:“太多年,记不得了。”
“才六年?”
江辞神色乱了一刹又恢复如初:“是啊,那也记不清了,我也不太会取名字,既然这只你是送的,不如你帮它取个名字吧。”
“我?”
苏玉没有推诿,认真思索一番眸色微亮:“进宝怎么样?哈哈,招财和进宝。”
“招财进宝,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大贪官呢。”江辞嘴上打趣,却自然认可了这个名字,摸摸兔子的头唤了声进宝。
苏玉莞尔,谁能想到外表似妖孽,人前冷情冷性的晋王殿下,私下里喜欢可爱的小兔子呢。
“对了阿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她想也该说清楚了。
兔子额头的绒毛被戳出一个小坑,江辞笑着抬眸:“什么事?”
苏玉犹豫半天终于组织好语言:“阿辞,其实..我们的孩子,是因为我换到了阿月的血,改变体质无法受孕,所以才会小产,我..”
“改变体质?还有什么影响?”江辞心揪起来握住苏玉的双肩,“玉儿,平时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让徐先生帮你号脉查一下吧。”
苏玉微微发愣:“这..不用,没什么事,若说有其他影响…百毒不侵算吗?”
“真的没事?”
“真的,放心吧。”
苏玉扯紧江辞的袖子急于想得到一个答案。
“我以后也无法受孕,无关想与不想,而是不能,永远都不能了,所以阿辞,你那日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良久的沉默,苏玉的心凉了半截。
“阿辞,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突然被抱起来,苏玉惊了下,怀中的兔子跳下去钻进草丛转瞬没了身影。
“进宝!进宝跑了,阿辞,快放我下来。”
“放不了。”
“什么?”
“玉儿,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你说什么呢?”苏玉一没听明白,二想去找兔子,偏偏江辞手臂禁锢得紧。
“你快放我下来,进宝真的不见了。”
江辞根本不管抱着她快步往岸边走:“跑不出府去,明日派人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