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中,那些打官司的人,去摇赵桂花的下嘴壳子,像要蹬起八字脚到娃儿口里去讨馍馍吃,要他一句话呢,可是馍馍是面做的了,动辄就搭不上话呢,要下矮桩呢。而那案子在他赵桂花的手上,你就是他手中的一坨烂泥巴了,他想怎样捏拿你就会怎样捏拿你了,案子就像是小姑娘头上的辫子,他想给你梳理过什么模样,就会有个什么花样。当初,那些小老百姓不懂法,去裁判所,也是奔着书记员去的,说是书记员是管伙的呢,后来才听说这个书记员在这里就是支桌子打狗的角色,不是掌柜的干活呢,仅仅是个账房先生样,最大的官是判官,最大的长,是裁判长,在这个踏踏,敲锤子一锤定音的是那判官大人,庭长大人呢。十里八乡的人看到王结实有个老俵是庭长,就找他们去说说情,一说还真管用。一来二去,那些打官司的人,要想赢官司,都来赵桂花的老俵家,开始是送些礼物,后来就是送些白花花的票子了,这可比种田种地种葵花来的钱多了,这家,都成法庭之友了。慢慢地,俵弟媳妇孙秀芳就越来越喜欢老俵赵桂花了。
寡婆子龚桂芝与邻居王结实发生纠纷了,王结实的女人孙秀芳,拴着个围腰裙,站在那里,手指指点点地说:“你,龚桂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啥子样子的人呢,你只要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尿了,不外乎,谝得起嘴嘛,就是又有哪些是相好的嘛,你以为哪个不知道,你相好的个土包子刘憨子是个村长嘛,未必你还赶得上老娘了,刘憨子那样的人,我绊脚的都是,跟我相好的吗,还是个国家工作人员嘛,脑壳上大小有个红点点呢”,这些话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气得王结实站在那里,嘴皮两动,说不出话来,哭笑不得呢。这龚桂芝说:“为啥就为啥哈,说啥就说啥哈,树活一张皮呢,打人不打脸呢,你就知道我相好的官最大的是个村长,老娘在镇上还有个副镇长老王呢,人家风光的时候,还在镇上的大会上做报告呢,就你那个样子,只是给些乡下曲辫子泥腿子两个裹缠呢,你把老娘惹毛了,反正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呢,只要我给上头的人就是老王说说,总要把有些人还有个相好的就是那个个生产队长二毛子的乜官帽子也搞落哈”,哪知道,孙秀芳更不示弱,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你维的有一千,我维的也有八百呢,那,我问你,那你给戴盘盘帽子的警所所长瘪脑壳家做过保姆来的没有哇,实在不相瞒的话,我还跟所长相好呢,人家是拿枪带炮的家伙,腰杆里还有硬火呢,你看相好的那些人,虽然是坐得上几桌,可是打量一下,摸排一下,是哪把夜壶呢,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