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在埋头记笔记,巴不得把区头的讲话内容,连标点符号,甚至“此处有掌声”,“此处又有掌声”,“此处有热烈的掌声”,“此处有长时间的热烈掌声”,都原汁原味地记下来。会场上没有座位的人,站起听讲话,也不是就一定在受训,看过去,也都托捧着笔记本,站着记笔记,记得吼起,只差叫床一样的嗷嗷直叫了。在主讲台上的人儿,大都也在用笔样,似乎是在记要点提纲。细看下去,多数是用笔在本本上比划着,甚至鬼画桃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样子上看还是在笔记呢。赵桂花也知道这些家伙不少是在做样子,配合着,但还真是那句话说的,看穿不说破,大家都好过。赵桂花讲话,时而谈笑风生,时而严厉呵斥,区头的尊荣,区头的权威,区头的作派,都体现在这场景中了。在赵桂花讲话到该鼓掌的节点高潮上时,大家都忙着放下笔鼓掌,甚至大家都知道预判在什么地方该鼓掌,早点做好鼓掌的准备。你看那,罗成甲就忙着在记笔记,掌声突然响起来了,又要鼓掌,就像是裤袋一下断了,需要立马提裤儿样,慌忙之中,他将笔弄落到地上,圆珠笔在地上打滚了,他扒到地上去找抓笔,情急之中,签字笔碰上桌子角,鼓起一个包,还直是在揉,窘呢,大家偷偷地在笑。旁边的王神仙悄悄地打趣说:“以前只是知道你叫落层夹,哪知道你还叫整个包”,会场上,就这老黄又不记笔记又不鼓掌,像一尊大佛,蹲着八字脚,全然没有把这一场有些意思的情景剧当回事。
大会还没有结束,黄定然也不给赵桂花打个招呼,又以头示意范子一给他提上资格包包,端上资格杯杯,他平挺着肚子,两只手就像是鸭子的翅膀,又像是划船的船浆,在刨水一样,走了。压根完全没有把赵桂花当一回事呢。赵桂花脸上有些阴沉,斜瞟了他离去的背影,料想,主讲台上的残缺,总不会都是维纳斯美了。活人,有时候就是牯牛穿铠甲,还要给鼓起鼓起的呢。古言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呢。赵桂花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向天花板吐着烟圈。
上一次,黄定然要见赵桂花,恰好赵桂花不在。老黄他发了个微信,没头没尾,就三个字“在哪儿”。赵桂花一看,心想,这老朽,没大没小,纯属一具政治僵尸,人老不死即为妖,也懒得搭理他。一会,微信又发过来了,内容是,“老赵,你在哪儿”。一听在下的人的叫他老赵,赵桂花下边的那尖尖上都是气了。说是称谓就是个符号,那哪只是一个符号呢,这称呼被赋予了很多信息。说白了就是体现了双方的关系,是上对下,还是下对上,还是对等平行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