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可会埋怨?万一他与我生分,我又当如何?暌(kuí)隔十载,祈望十年,重聚不过短短,分别就在眼前,难道我沧竹琼与他一冲,竟是这样缘浅?我看不见他,听不见他,在这暗无一丝光的迷路上,却是疯狂想他!”
不知漫走几程,眼前总算开阔,露了白,见竖一座碑,碑上醒目三字——觉迷津。沧竹琼渐觉有力气,自立于碑前,以指尖轻抚碑纹,却见自己的指印霎时刻留于碑身。惊诧毕,她摇头苦笑道:“建立伊始迄如今,我钟鹛历祖师夙慧、师祖慧箬、师父箬竹,至我与海叶、之篱,尚不曾有其他谁因犯了错而被发送到这里,我沧竹琼何等命悖!”她叹吟良久,慨思世事难料,只可无奈笑笑。沧竹琼没有回头路,只能一往直前。
从觉迷津碑开始的地方,无际苦沧海,白水静绵延,望不穿彼岸。沧海这畔,无风无雨,无声无影,无一草一木,无一人一兽,唯白沙层层寂寂铺,接连远天。沧竹琼抬头四望,诧异自问:“有光,而不见日月繁星,则光自何处来?白水苦沧海,又将汇往何处去?”她生一念,傻笑道:“是否,只在沧海之尽头,才是觉路?则让我看看,那处究竟有怎样风景!”她欲飞身起,却感觉自己被千万斤重锤拖拽,根本飞不得;她召唤踏水凫,却得不到踏水凫的一丝回应。此时的沧竹琼大骇悚然,惊道:“我施不出仙法,非是因无力而难施仙法,而是在这里,我根本施不得仙法!”惊骇过后,她再叹:“在觉迷津,我沧竹琼不过亦如凡人,踏着白沙、迎观沧海、孤独寻觅远方的凡人!如这岸滩白沙,不过微微一粒;如那沧海白水,不过细细一滴!”沧竹琼吸口气,继续踏着白沙滩,沿着沧海岸,前行一步一步,纵不知何处能居留!
未知又行几程,她蓦然回首,身后依旧,冷落白沙静寂水,却是一景,令她恐惧花容黯淡——她回望自己走过的白沙滩,竟连一枚脚印也没有留下!“为什么?”她自问,也问沧海,也问时空,“为什么,走过这片时空的我,连一丝痕迹都不容留下?”她神伤久久,不甘得不愿相信,执着得不愿接受,心痛到窒息,终究还是选择面对。她微笑道:“也罢!我沧竹琼是谁,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寰宇一微尘,时空一过客,留不留下痕迹,于大千浩繁而言,能有多少挂碍?”
一程过一程,何知多少程?漫漫寻觅征途,天色不渐暗,天色不见明,无风无雨只一身!走得太久,走得太累,她选择停下,就着那片沧海,就着那滩白沙,她席地而坐,八极翘首望,忽又一念上心,傻笑自语:“从前,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