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皇帝很早就离开了册封太子的典礼。
他回到紫辰殿,让冯柄把永兴军路经略使林述提过来。
镣铐在大殿上拖着,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
隆昌皇帝道:“你们都下去。”
大殿上空荡起来。
看着眼前一身囚服、瘦骨嶙峋的林述,隆昌皇帝缓缓站起身,走到林述面前。
他微微有些动容:“在天牢中有人苛虐于你?”
林述冷笑道:“你何必惺惺作态。”
“朕与你自幼相交,既使有朝一天要杀你,也不会让人待你如下囚。”
“你在那个位子上太久,已经虚伪到骨子里了。”林述连眼睛都懒得抬,淡淡道。
“朕……”
“萧劭,在我眼里,你不是大梁的皇帝。”
“有意思。”萧劭笑了笑,喟叹道:“当年,可是你扶朕登上这个位置的。”
林述道:“那确实是我错了。”
萧邵道:“世人称朕暴虐无道,可林述你扪心自问,朕对你可有苛待?王候将相,这些朕都可以给你。当时联说过多少次,要封你为王,要封你为王。是你自己说你手上沾了太子的血不敢受王位,是你自己不要的。”
“现在若是想想后悔了,可以和朕说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反呢?”
林述冷笑起来:“若你真的对我没有防配,为何我一入京你便能将我押下?”
“朕明察天下,何过之有?”
“哈哈,所以王候将相我若受了,想必早就死了。”
萧劭低声吼道:“便是因为这样莫须有的原因,你就要反朕?”
“你既然不配为大梁的皇帝,何来‘反’字一说?”
“不配?”萧劭一把拉着林述的衣领,忿忿喝道:“当年扶朕上位时你就知道朕的生母是西夏人!”
“就因为那个西夏女人,你们所有人都在诋毁朕!三十年励精图治,换来的就是你们们一句一句不配。现在就连你也开始质疑朕,是不是要把天下人都杀光了你们才能闭嘴!”
“只是生母?”林述冷笑起来,“那封信的内容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劭突然松开手,缓缓坐了下来……
冰冷的殿上,一个囚犯,一个皇帝,各自瘫坐在地上。
“我们如今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还有什么不该放下?”萧劭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