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此,女儿也是如此。
思南!思南!
在一月之前的那场政变之中,有些仓促,没有范贵妃这位后宫马前卒拼了性命不要来策应,其实很难成功。
吴棘不适合当皇帝,却天生适合身在战场,如今的年轻皇帝率数千人进宫突袭,却被吴棘八百人挡在殿外,硬生生死守了一个时辰,当时吴棘援兵已到,若不是范贵妃悄然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根绣花针刺入吴棘眉心,只怕如今的年轻皇帝,也只是一个大羽王朝叛逆而已。
年轻皇帝功成,曾艳冠天下,终日思南的范贵妃,则被乱刀砍死,据收拾尸体的宫女太监说,身上衣袍,就没有一处完整的。
许多觉得吴棘虽残暴昏庸,但大羽王朝气数未尽,吴棘不该成为那亡国君的人。
实在不敢怪罪年轻皇帝那神仙下凡似的人物,便只好把其中过错,都归到了范贵妃身上。
反正那号称艳冠天下的范贵妃,自打进宫来,各种各样的骂名,就从来不少。
二十年来,兴许她自己习惯了,臣民百姓,也都习惯了。
如此,年轻皇帝与范贵妃,一人挑功,一人揽错。
那日吴思南被母亲支出了宫外,等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从吴思南记事起,每逢冬天,若是贵妃宫中无人,一大一小两红衣,便会驱散宫女,挑一个角落,围着一个小火炉。
二十年前蜀国的种种美好与各种故事,一人讲,一人听,十几年来,一人好像总讲不完,一人好像总听不厌。
若是运气好时,还能托人买到宫外的红薯,那时红衣小姑娘双手捧着红薯,吃得腮帮鼓鼓的,瞪大着眼睛,对母亲口中的蜀国,满是憧憬。
许久之后,吴思南才睁开眼睛,眼中遍布血丝,雪已经停了,手中的小火炉已燃尽,便只好抖落肩上头上积攒的雪花,将身上本就略显臃肿的红衣再裹紧些。
眼前是皇宫大门,巡游已是归程。
吴思南转过头,竭力向南边望了一眼,天边灰蒙蒙,什么也看不见。
你每年都说,要带我入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