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牢骚,难免讲话太多,映月并不很在行。和戎长风说话,她只惯于简练,此时戎长风一再敷衍,她也是料到的,便道:“当初你怎么对我父亲讲的,他老人家自然是个村牛,也不是全听不懂人话!”
大概读者还记得,这‘村牛’二字是首次见面前,戎长风不意说出来的,他自然知道映月对此耿耿于怀,此时见她引用出来,知道今天是有真气,怕她讨旧账,便不能敷衍,叫进罗副官,安排他去接洽校方。
罗副官走后,他点上一支烟,笑道:“瞧着吧,一准儿给你办好!”
答应的如此干脆,倒叫映月有些意味阑珊,仿佛想发火却找不到一根儿导火索。横是把一腔子火顶回到自己心窝里,不撒出去也是不受用的。
手上的绢子给她烦躁地绞着,绞来绞去,竟绞成一只老鼠模样。
自小惯会用手绢折老鼠,几乎无意的,就绞出一只鼠来。
映月和戎长风一样,面孔也是长有两幅,一幅已经为人妇,然而毕竟年纪轻,另一幅还是孩子囡囡。此时心中烦乱、闲着又沉闷,拿了戎长风的一条丝质领带缚了‘布鼠’,去引睡在沙发下的小猫。
怎知猫困极,只是向后缩了缩继续睡去,丝毫不为所动。
她起身往沙发上一坐,领带缚着的布鼠一丢,跟戎长风要钱。
先说修饰房间,永安公司新到了镀金边儿的留声机、窗帘要换英国进口的布料、真皮沙发不喜欢现在的颜色……
想想家具也换清一色的花梨木更衬些,再就是卧室的水晶吊灯不可人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敛钱的念头,发心要储财。身边处处兼寡情,父母为了名誉将她给人,没有什么可信可托付,金钱是她的安全感,她能抓住的就这么一点东西。
有朝一日离开这里,能靠的也就只有钱。
戎长风靠在沙发上,正夹着烟看电文,并没留心去听,因而没答言。
她总不听见回应,向他看过去,“不给么?”
戎长风这才听到,“什么?”
她又重说一遍。
戎长风道:“你伸手要钱,那是急件军火令,我哪有个不办的。”
戎长风祖籍是北边,仍保持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北方口音,将电文向茶几一放,在烟碟子里磕了磕烟灰,说:“每次报这么多账,为难你怎么想得起,今儿盖花园,明儿挖鱼塘的,不就是在攒钱?”
这种挖苦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冷笑道:“自然要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