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里元点点头让他放心。
做完手头的工作,老李想出门将那两盆月季搬回里屋。盆栽是信号,这是他和新同志的约定。
下午三点,警察包围了恒山书店,店去人空,店里只剩那些老旧书籍和一盘烧干的灰烬。赵子岩叉着腰在门口破口大骂,要不是警员拦着,他会把书店一把火点着了。
恒山书店的对面屋檐下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拎着一个红木皮箱,帽子压得很低,叫别人看不清他的脸。若不是没见着门口的盆栽,他恐怕进去之后难以脱身。
傍晚时分,各家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闻家饭桌上亮着橘色的灯,本属于温馨的晚饭时间,但菜已经热了三回了。女管家沈念冬一边焦急地望着门外,一边盘算着要不要再去热一次饭菜。
沈念冬虽是闻家下人,但又不全是闻家下人。说起来要追溯到她的十二岁,她父母是闻家的杂工,在闻父出南洋做生意的时候,闻父遇到生意对手暗中谋杀,沈念冬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而死,此后闻父念及恩情便把沈念冬接过来抚养,还送她去念书。闻父去世后,闻思齐考上美国西点军校出国,家中生意无人打理,于是沈念冬便作为女管家帮忙接手,免去了闻思齐许多后顾之忧。
外人眼里她是闻家家仆,但在闻家人眼里她如朝夕相处的家人一般存在。
老式挂钟指针指向七点的时候,发出“铛、铛、铛”的报时声。闻婉秋垂着头推门而入,沈念冬听到门锁的声音从里屋急急跑出,见着是她,紧绷的心才慢慢松下来。
闻婉秋扎着两个麻花辫,一身蓝竹布褂黑布短裙灰扑扑的,身上斜挎着蓝色方包,包里装着下午上课的课本。她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走得出神又慢悠悠。
沈念冬见她一身狼狈,急忙迎上前查看,本想责怪她为什么回得这样晚,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怎么弄成这样子?”
闻婉秋眼眶一热,展开两只手给她看,“冬姐,我摔了一跤。”
沈念冬一看,两只手掌被擦伤得破皮冒出血丝,伤口还夹杂着小沙砾。她赶紧拉她进屋,让阿萍去拿药箱来,她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问:“怎么摔的?走路也不看着点么?”
闻婉秋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说道:“他们不要命地挤电车,把我挤出去了,我一个没站稳就这样了。”
沈念冬数落着她:“就算你走路回来也应该早就回来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闻婉秋低着头辩解道:“去同学家写作业,没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