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同舅舅说好了,他那天照例要出山访友,等子猷哥哥他们上山来,晚间还是在陶复庐歇息,跟去年一样。”
(陶复:陶,窑灶。复,地室。《诗经·大雅·緜》中有“古公亶父,陶复陶穴”,即指窑洞,窑室。)
“那就好,咱们这边地方窄小,只怕他们住得不舒服。”
“妈妈,舅舅的老友都是些什么人,他从来不跟我说,神神叨叨的,你见过吗?”
“你也知道他的,平日里交游甚广,也很少同我说起。”思霓笑答,不免觉得这孩子挺爱闲操心。
少姝看到妈妈觞中已尽,预备再添。
“不用了,酒尝滋味,剩下的留做药引好了。”
“妈妈若是喜欢槐花酿,不如把舅舅的匏壶拿下来一用,他那宝贝最省事方便,你一时想喝什么,只需摇上一摇,它都能即刻奉上。”
思霓此刻享受着微醺,眯眼摇头:“我可不爱用他那些家伙什,实在没有味道,你可尝过他壶中酒水,怎能比你秀英婶亲手酿造的香甜?”
少姝咕咕笑:“一入仲春,就常听妈妈念叨‘清清白白银条菜,玉版冰壶总不如’,看来又得加上一句,‘香香糯糯槐花酿,玉版冰壶亦不如’。”
她心思活泛,少顷又问道:“妈妈,秀英婶的槐花酿这么好吃,莫非是有独家秘方?”
“说到秘方,”思霓笑得故作深沉,“还真有一个。”
“啥秘方?”少姝探过脖子,目光灼灼。
“那便是——学会耐性地等待。”
“这算什么秘方,”迷底揭晓,少姝不出意料地露出极其失望的神情,继而又不甘心道,“是怎么样个等法?”
思霓放下玉觞,扳着手指数开了:“你看啊,先将糯米淘洗了,入锅蒸好,等它放凉,撒上酒曲压实,当中挖个小洞,再等它放置十二个时辰,黄酒就露出米面来了,将择洗沥净的槐花用纱布袋装了,与糖块同入黄酒,密封罐中,接着好好地等上它两个月,就得了。”
“妈妈这又是在跟我说‘求慢不求快,慢功出细活’了,对不对?”少姝点头如捣蒜,顽皮地背诵着母亲常谈。
“是啊,心急火燎的,一味求快,有什么趣味可言?终究是尝不到甜头的,更有甚者,还扰害心神。”思霓牵过女儿的小手,在掌心里细细揉搓,“少年人啊,就怕耽于好高骛远,做着手头的事,却目光迷离,心不在焉,总是惦记着,远处有更了不得的大事等着自己大显身手,却不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