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于宅旁,一人多高,进深约五尺左右,一次大约能装百余个笼盔,在当地,算是典型的家庭作坊。
(笼盔:是一种装碗胚的模具。)
这一大早的,陶工们已投身于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见少姝走过,不少人热络地问候致意。
“子猷哥哥,”少姝挥臂,往一处露天场地上划过去,“那是拉坯,是不是很好看?”
只见若干陶工将炼好的泥坯置于坐前的轱辘上,以脚推动轱辘上的圆轮,使之飞速旋转,只余一团模糊的影子,陶工们沾满泥浆的双手利落地拉动着泥坯,如同变戏法一般,不消片刻,便制成或碗或罐等诸多形状,整个过程富有韵律,也引人悬想。
“嗯,功夫流畅,一气呵成,不容易。”子猷专注得看了一会儿,“这项绝活全在转轮的同时能对陶泥自如把控。”
“哥哥说的是,那陶泥黏黏嗒嗒,软软糯糯,可一放到圆轮上转起,就仿佛是活了过来,灵动多姿,像是晓得自己要化身为哪种形态。”
听她如此形容,子猷亦觉有趣。
“哥哥,这些才是器物的粗坯哩,接下来需要晾干晒透。”少姝带子猷来到小桥流水的僻静处指看,那里摆放着已然成形的陶器初品。
“晾晒而已,还要放在这种地方,可见师傅们心存丘壑,胸有意境。”子猷四下里赏玩浏览过,得出了结论,“也许周遭气息融通,物物相谐,可以怡情养性,方能出得精器。”
“也不全是,其实,他们是担心刚拉坯好的陶器置身日光下曝晒,会轻易碎裂,故放于此处,来借水气和缓一下。”少姝掩嘴浅笑,能帮兄长解惑感觉也很新奇好玩。
不必说,子猷立刻换上了一副刮目相看的神色。
“嗯嗯,那晒好之后呢,是否便要入窑烧制了?”干脆不耻下问起来。
“在那之前,师傅们还要修坯的,一般用‘挖足’、‘补水’的法子,务必使得胎壁厚薄适当。”
“看来,咱们的食器餐具,是经这许多人手方做能出来,素日理所当然地拿起放下,从未细究过它们从泥坯而来的种种关节。”
“说起陶窑制坯的法子,方才所见的手工拉制只是其一,哥哥瞧见那边架上成排的模具没有?”
子猷看到有三两陶工在将调配好的泥浆灌入模具之内,身法各异,却都潜心精熟,浇注完毕,模具外不漏一滴泥浆。
“像这样注满后,静待坯体收缩,与模具内壁自行脱开,取出后修齐注浆线,这种俗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