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太过谦了。”思霓趣言道,“我们才是,岁数老大,好像是做过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做,还总觉着,有什么忘了做,到底什么事呢?又说不出个一二来。”
“呵,真是不能再一样了,我也常无端生出这般感悟呢。恰如思夫人所言,过日子,好在是老想着有事做,那才有盼头,是不是?”刘氏笑着,眼角瞟着耽在苦涩哀感中的夫君,意图安抚。
“唯一可作慰藉的,是孩子在眼前拔节似地长大了。”思霓接着倾诉中年心声,语调轻淡松快,颇为自得其乐。
听了她的话,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韶光正盛的贾飏身上,直看得他都有些难为情了。
贾敏求勉强压制住波动的心绪,转而道:“听犬子讲,上回有思夫人母女酒菜款待,刘世子一行游玩得尽兴意足。”
“哪里哪里,”思霓欠欠身,“幸而刘世子不嫌弃,草庐粗鄙,实在招待不周。”
这时,刘氏也亲切地问候起来:“思夫人,近来时闻少姝姑娘令名,现下如何不见啊?”
“今早,小女随民妇子侄们歧道而行,”思霓据实相告,“有些日子没上山了,孩子们个个游兴高涨,估摸着,还需多时方能到此拜见夫人。”
顿了顿,也关心地询问起来:“夫人与公子想是初来界休,未知对本地风土以为如何?”
“很好很好,”刘氏连声价赞道,“界休民风俭朴,土习驯雅,士族耕读传家,商贾信义经业,更有源神池如此宝地,实在无可挑剔。”
“思夫人,少姝姑娘同郭先生他们都在一起吗?”贾飏好奇发问。
自从入华岩馆就读之后,贾飏对子猷的称呼就变成规规矩矩的“郭先生”了。
“正是,”思霓点点头,“贾公子入读书馆之后,可还适意么?”
贾飏正襟危坐,待要清声回明,其父倒先开腔代答了。
“他哪里‘敢’有什么不适,成日里听我念叨书馆中的英才俊彦,已然心驰神往,这回啊,总算我父子二人得偿所愿。”
家常里短的话头一开,聊得团团和气,在座无不舒畅惬意。
少羲在母亲怀中听着热闹,也掷手投足,咿咿呀呀个不休,逗得众人喜笑颜开。
王文娟无奈,陪笑道:“这孩子,什么也想掺和一嘴,还都说不明白。”
“最待见稚子学语的清脆声音,百听不厌,巴不得天天与他们腻歪一起,什么忧烦着恼,通通跑个精光,比延年金丹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