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东奔西走大半天,体力透支得厉害,很早便入眠。
估计是受伤的缘故,睡眠质量相当欠佳,眼前划过光怪陆离的梦境,无数脸孔一闪而逝。
程晏池在梦中出现的次数最多,以青面獠牙的可怖形象恶狠狠地盯着她,像吃人不吐骨头的狼,随时能冲上来把她撕碎成齑粉。
盛微宁禁不住打了寒噤,单薄的眼皮猛然一颤,人就被惊醒过来。
“疼?”
简短的一个字带着沙哑缓缓落耳畔。
盛微宁飘散的神识未归拢,木然侧过脸。
程昱川坐床边的椅子上,黑发凌乱,眉目之间透着说不出的颓唐。
室内光线较幽暗,仅仅开着橘黄的落地灯。
他被幽光披着,眼底流泻的全是暗芒。
大晚上的,不比鬼魅强。
盛微宁眨眨眼,瞳眸不着痕迹紧缩了一下。
程昱川替盛微宁把床靠摇高,倾身倒杯水递她手里:“十一点都不到,你如果是伤口疼,我就帮你叫医生,假如其他问题,我叫护工搭把手。”
“谢谢,我还好。”
盛微宁对程昱川温和的态度近乎受宠若惊,小口抿着温水,心底一时千头万绪。
程昱川这样子好像吃错了药,怎么让她无端不安呢?
虽然她“救了”程昱川,按常理,是该感激她,可他表情太不对劲了。
程昱川一言不发地打量盛微宁。
女生是鹅蛋脸,舒柔灯光描摹着她极具古典美的五官,卷翘的睫毛宛若一排轻薄羽扇。
看着看着,程昱川觉得盛微宁确实挺漂亮的。
是那种不施粉黛亦能叫人惊艳的颜。
再过两三年,应该会被时光雕琢得更美。
他不由自主出神,目光笼着盛微宁,逐渐渗透一层幽深意味。
这细微又明显的变化更令盛微宁毛骨悚然。
她神态自如地把水放在床头柜:“伯母怎么样?”
程昱川眼底的异色愈加深浓,哑声道:“没事,饿了几天,医生正给她输葡萄糖。”
盛微宁笑着点点头:“那就好,爷爷也能松口气。”
她错开程昱川复杂的眸色,作势打哈欠,依然苍白的脸颊蔓延疲倦。
程昱川识趣地起身:“你既然犯困就接着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盛微宁自己将被子拉到腋窝下,面露歉意:“是挺累。”